夜色渐深，小院里的灯光暖融融的。
小梅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粥，还有一碟咸菜和两个白面馒头：“家里条件不好，您们将就吃点。”
云昭接过粥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她看着小梅温和的脸，轻声道：“多谢你，已经很好了。”
青玄澈看着云昭小口喝粥的样子，眼底满是温柔。
灶房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没多久，龚大哥便端着一个粗瓷大碗出来，碗里盛着炖得软烂的鸡肉，油花浮在汤面上，还飘着几片翠绿的葱花，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云昭看了眼碗里的鸡肉，又扫过墙角那个破旧的鸡笼。
里面只蹲着三只瘦巴巴的母鸡，正低头啄着碗底残留的谷粒，显然这鸡是龚家仅有的家当。
“您太破费了。”云昭连忙起身，语气里满是过意不去，“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不用这么麻烦。”
农家的鸡金贵得很，大多是留着下蛋换油盐的，哪舍得轻易宰杀。
龚大哥憨厚地挠了挠头，将碗放在桌上：“不麻烦不麻烦，您们是贵客，哪能让您吃咸菜就馒头。”
他说话时气息有些不稳，说着说着便轻轻咳了两声，脸色也比刚才更苍白了些。
云昭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皱起眉：“龚大哥，您身子是不是不太舒服？”
小梅在一旁听到，眼眶先红了：“可不是嘛，他这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打小就弱，稍微累着点就咳嗽，看了好多大夫都没用。”
说着，她又看向云昭，眼神里带着一丝希冀，“姑娘看着面善，您……您懂医术吗？”
龚大哥拉了拉小梅的衣角，低声道：“别为难人家姑娘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治不好的。”
他语气里满是认命的无奈，这些年为了治病，家里的积蓄早就花光了，连仅有的几亩地都抵押了一半，他早就不抱希望了。
“我略懂一些。”云昭却接过话头，看向龚大哥，“要是您不介意，我帮您把把脉，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小梅一听，当即激动地抓住龚大哥的手：“当家的，试试啊！万一呢？万一姑娘能治好你呢！”
她眼睛里闪着光，这些年她看着丈夫被病痛折磨，心里比谁都难受，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龚大哥看着小梅期盼的眼神，沉默了片刻，终究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姑娘了。”
云昭让龚大哥坐在椅子上，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
表面上是把脉，实则运转起治愈术，一缕淡绿色的微光顺着指尖渗入他的体内，缓缓探向他的身体。
片刻后，云昭的眉头微微蹙起：在龚大哥的左肺处，有一个拳头大的硬块，像一块顽石般堵在气道旁，难怪他呼吸不畅，稍微活动就咳嗽。
“怎么样？能治吗？”小梅紧张地凑过来，手紧紧攥着衣角，连呼吸都放轻了。
云昭收回手，点了点头：“能治，但过程会麻烦些，也需要您二位有心理准备。”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小梅激动得抹起了眼泪，这些年她听了太多“治不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肯定的答复，哪怕再难，她也愿意试，“不管多麻烦，我们都治！”
龚大哥却比小梅冷静些，他看着云昭，认真地问：“姑娘，具体要怎么治？”
“需要先在胸口划开一道口子，把肺里的硬块取出来，再把伤口缝合。”
云昭尽量说得直白，“过程中可能会有风险，但只要操作得当，问题不大。”
这话一出，小梅的脸色瞬间变了，她下意识地抓住龚大哥的胳膊：“划开胸口？那也太危险了！当家的，我们不治了，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一想到丈夫要被开膛破肚，她就吓得浑身发抖。
龚大哥却没立刻应声，他沉默地看着小梅，又看向云昭，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姑娘，这治愈的几率有多大？”
“九成。”云昭语气肯定，“只要术后护理得当，不出意外，您的身体会慢慢恢复，以后跟正常人一样干活都没问题。”
“九成……”龚大哥重复了一遍，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
他转头握住小梅的手，轻声道：“小梅，我想试试。这些年我拖累你太多了，要是能治好，以后我就能帮你下地，帮你劈柴，再也不用你一个人受累了。”
小梅看着丈夫眼里的光，心里又酸又暖，终究点了点头，只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那你一定要平安，我还等着跟你好好过日子呢。”
“放心，有我在。”云昭温声安慰，“晚上光线不好，手术容易出偏差，等明天天亮了，我再帮您治疗。”
晚饭过后，小梅搬来四把竹凳放在院子里，又端来一壶热茶：“夜里凉快，姑娘、公子，咱们坐院子里看看星星吧？这村里的星星，比城里亮多了。”
可能是得知龚大哥的情况可以治，小梅脸上的神色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云昭和青玄澈跟着她走到院子里坐下。
夜色渐浓，深蓝色的天幕上缀满了星星，像撒了一把碎钻，亮得晃眼。
夜风带着青草的气息，吹在脸上格外舒服，远处传来几声狗叫，衬得村子更安静了。
“真好看。”云昭抬头望着星空，轻声感叹。
认真说起来，她还从来没这么闲适地看过天，只觉得此刻的星星离自己特别近，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青玄澈坐在她身边，见夜风有些凉，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轻轻披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耳垂，带着一丝暖意：“别着凉了。”
云昭转头看他，月光洒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水。
她轻轻靠在他肩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
没有追杀，没有战争，只有身边的人，和头顶的星空。
小梅坐在对面，看着两人相靠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
龚大哥也走出来，坐在小梅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院子里没有太多话语，只有偶尔茶水碰撞的轻响。
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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