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田给冬天展区写的留言是“炉火边的故事比棉被暖”。他往棉垫旁放了根鸡毛,是老三去年掉的,毛根还带着点血色。“这毛见过石蛋听故事掉眼泪,”他把鸡毛摆在棉垫的腊梅上,“也见过王大爷讲杨子荣时掉的假牙,比照片留的真。”
展区的最后,李淑琴留了块空地方,摆着个空陶罐。“这是‘明年的四季’,”她给陶罐贴了张纸条,上面写着“等着咱们添新物件”,“谁有想对明年说的话,就写在纸上塞进去,年底开封时,说不定都实现了。”
石蛋第一个往陶罐里塞纸条,他写的是“想让杨大哥教我编藤篮,让张大妈教我做南瓜饼,让李奶奶教我剪窗花,让周大爷教我喂鸡,让王大爷教我磨石头——还想跟大家过好多好多四季”。纸条是用糖纸写的,字歪歪扭扭的,却把纸面占得满满当当。
杨永革塞进去的纸条上画着个部落的篝火,旁边写着“想带大家去部落看看,那里的春天比社区的长”。张大妈的纸条上绣着朵小花,写着“想给每个人做双新鞋垫,比去年的软和”。周砚田的纸条上画着只小鸡,旁边写着“想让老三孵出小鸡,明年四季展多份物件”。王大爷的纸条上画着个笑脸,写着“想晒够三百六十五天太阳,看够大家的笑脸”。
李淑琴最后一个写,她的纸条上只有句话:“想看着这些物件慢慢变旧,就像看着咱们慢慢变老——只要在一起,旧了也好看。”她把纸条叠成小方块,轻轻放进陶罐,陶罐口的阳光突然亮起来,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老长。
来看展的人越来越多,有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妻,有拄着拐杖的老人,还有背着书包的学生。大家在各季展区前驻足,指着熟悉的物件笑:“这不是去年风筝赛的尾巴吗?”“这石头我见过王大爷磨!”石蛋在一旁当解说员,指着萤火虫罐子说:“这里面以前有星星,现在飞走了,明年还会回来的。”
傍晚闭展时,大家坐在长条木桌旁,分吃张大妈做的四季糕:春天的海棠糕、夏天的薄荷糕、秋天的芝麻糕、冬天的红糖糕。糕上的花纹是用王大爷的鹅卵石磕的,歪歪扭扭的像朵永远开不败的花。
“明年四季展,咱们搞个‘老物件新用’比赛,”杨永革咬了口海棠糕,花瓣的清香在嘴里散开,“用今年的展品做新物件,肯定有意思。”石蛋举双手赞成:“我要用糖纸做个更大的灯笼,比去年的亮十倍!”
李淑琴看着大家,突然觉得这风物展比任何博物馆都动人。
四季的意义从来不是春花秋月、夏蝉冬雪,而是有人愿意陪你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出滋味,愿意把不起眼的物件当成宝贝,愿意在时光里留下彼此的痕迹,就算岁月把物件磨旧、把头发染白,也觉得心里踏实。这些沾着日子温度的瞬间,就像展区里的旧物件,看着普通,却藏着最珍贵的回忆,把漫长的时光都酿得暖暖的,带着股说不出的温柔。
至于明年的四季会不会更好、陶罐里的愿望能不能实现?谁知道呢。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这群人还能聚在活动室里摆展品、吃糕点、盼着下一个四季,就算物件丢了、记忆淡了、岁月走得太急,也会笑着往前过。因为最好的时光,从来不是完美的四季,而是身边那群能让你觉得“有他们在,每一天都是好日子”的人啊。
暮色漫进活动室时,大家开始收拾展品。杨永革把柏枝扫帚挂回墙上,说“明年春天还能用”;张大妈把海棠花布头叠好,说“留着做明年的春字绣”;周砚田给老三的红绳辫系了个新结,说“等开春给它戴上”;王大爷把画笑脸的石头揣进怀里,说“晚上暖手正好”;石蛋把萤火虫罐子放进纸箱,说“明年还要装星星”。
李淑琴最后锁门时,回头望了眼墙上的“四季窗”,棉纸上的梅花纹在暮色里渐渐模糊。她突然觉得,这个被旧物件、笑声和四季香填满的立春,成了心里最沉的时光,比任何展品都珍贵,比任何未来都笃定。而活动室的灯光,像颗不会灭的星,照着那些旧物件,也照着那些慢慢变老,却始终在一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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