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尚看着收势站定、气息只是微喘的崔湛,眼中全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他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往崔湛肩膀上狠狠一拍。
“啪!”
力道之大,让崔湛暗自吸了口凉气,身形却硬是挺着没晃。
“好小子!真人不露相啊!”林德尚洪声问道,“你这手剑法,沉稳老辣,透着股子狠劲,跟谁学的?”
崔湛微微躬身,态度依旧恭敬,丝毫没有赢了之后的骄矜:“回将军,博陵崔氏子弟,自幼皆需习文练武,不敢偏废。家中儿郎的武艺,多是族中叔伯,或是家父亲自教导。”
“好!好!好!”林德尚连道三声好,脸上笑开了花,那模样比打了胜仗还高兴,“外头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看全是放屁!咱们崔言官就是文武全才!配得上,绝对配得上!”
他这“配得上”指的是谁,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心情大好的林德尚直接揽住崔湛的肩膀,那架势跟哥俩好似的:“贤侄,今儿个必须留下,陪老夫喝两杯!咱们边吃边聊!”
席间,酒过三巡。
林德尚几杯烈酒下肚,脸膛红润,看着眼前举止得体、谈吐不凡又身负武艺的崔湛,那是越看越满意。
他放下酒杯,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疑惑。
“贤侄啊,老夫是个粗人,有话就直说了。”林德尚身子前倾,盯着崔湛,“我家三个女儿,婉儿英气,娇娇文秀,那都是京城里排得上号的。你怎么就……偏偏看上我家那个还没长开、整天就知道疯玩的小丫头玉宁了?”
这问题犀利。
崔湛执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眼看向林德尚,清冷的眸中漾开极淡却真实的暖意,唇角微勾,只吐出简简单单两个字:
“眼缘。”
此时,奉命来请父亲去母亲那儿一趟、恰好走到花厅门外的林玉宁,正正听到了这两个字。
“眼缘?”
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
什么意思?就是……看着顺眼吗?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脑子里瞬间闪过刚才演武场上的画面。那个与大姐过招时身姿挺拔、剑法精妙的崔湛,再不是她印象中那个只会读死书、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言官。
胸腔里那颗小心脏,竟然不争气地“怦怦”跳快了几下,脸颊也莫名有些发烫。
她正捂着脸兀自出神,身后忽然传来二姐林玉娇带着戏谑的声音。
“哎呀呀,早知道崔言官是如此一位文武全才的翩翩君子,你二姐我当初就该主动些。”林玉娇故意叹了口气,眼神却直往小妹身上瞟,“反正咱们小妹也不开窍,不喜欢,留给我多好呀!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林玉宁一听,立刻扭头瞪向二姐,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河豚。
大姐林玉婉也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帮腔:“二妹说的是。按年龄长幼来说,崔湛确实与二妹更为般配些。若真要等咱们家这个小妹开窍,崔言官怕是还得等上个十年八载,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林玉宁这才刚觉得崔湛顺眼了那么一点点,两个姐姐就一唱一和地来“拆台”抢人。
她顿时又羞又恼,跺着脚喊道:“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捉弄我!我不与你们说了!我去找小满姐姐!”
说完,她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兔子,头也不回地跑了,只想快点找到小满,把心里这团乱糟糟、又有点甜丝丝的困惑全倒出来。
看着她慌慌张张跑开的背影,林玉婉和林玉娇相视,嘴角都噙着笑。她们知道,自家这个小妹,那根名为“情窦”的弦,终于被今天这场精彩的演武,和那句简单的“眼缘”,轻轻拨动了一下。
而花厅内,林德尚听着女儿们远去的笑闹声,再看看眼前这位沉静出色的未来女婿(他单方面认定的),仰头喝尽了杯中酒,只觉得心情无比畅快。
“小满,你在吗?”
林玉宁像一阵小旋风似的穿过连接两府的游廊,直奔祥云居,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小满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猫。
团团眯着眼,在她手下瘫成一张猫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心里还在美滋滋地做着大梦:
【就知道本座不是凡物,原来我是被诅咒的王子!】
【比林清玄那家伙厉害多了!小满,我特批你做我的王妃!只是……你什么时候才能自愿给我那个真爱之吻呢?老树神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得自愿才有效啊!】
小满对它的“王子梦”早已免疫,懒得再费口舌解释这心魔没脑子,任由它在心里自说自话。
书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合拢,掩去了林清玄立于门后阴影中的身影。
“摸猫呢。”小玉宁跑到近前,气息还有些微喘,小脸红扑扑的。
“我和你说个事呗?”她挨着小满坐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星。
小满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崔湛他会武!”林玉宁迫不及待地宣布,语气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射箭,把把都中红心!舞剑,竟然能和我大姐打得有来有回,一点都不落下风!你是没看见,那剑花挽得,嗖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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