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好招。
但乔如意说,“他不是在看咱们。”说着身体往旁边微微一移,果然,大行首看的是他们背后的建筑。
他在看九时墟。
满脸的震惊转瞬就成了莫大的狂喜,那双眼,哪怕是隔着台阶,哪怕黄沙在飞走,也没能遮住那股子从心里深处迸射出的喜悦。
像是久旱之人逢甘霖。
就见大行首三步并两步冲上台阶,脸上因巨大的喜悦和激动变得通红。
在靠近他们时,沈确一个箭步冲到前面,一己之力护住其他四人,对着大行首冷喝,“我警告你,你——”
大行首都没搭理他,径直而过。
陶姜惊讶,小声说,“怎么像是没看见咱们似的?”
沈确不敢掉以轻心,仍旧一脸警觉地盯着他。周别喝道,“你在耍什么把戏?”
大行首置若罔闻,就是满脸狂喜地打量着眼前两道陨铁大门,还小心翼翼伸手来摸。
摸到大门的瞬间,就见他因激动脸皮都在颤,喉咙里发出类似紧张又兴奋的咕噜声。
他马上收回手,像是不小心碰到了圣物似的,猛地双膝跪地,朝着九时墟的大门膜拜。
这一番操作可给五人看愣了。
沈确迟疑,走上前,伸手在大行首眼前晃了晃。
然而大行首真像没看见他似的,就一下又一下地冲着大门磕头,每一下都是额头磕地,磕得咣咣响。
就这力度,任谁听了都忍不住想要揉自己的额头,听着太疼了。
可大行首不觉得疼,哪怕额头磕破,已经开始渗血,他还没放弃呢。
乔如意一把拉过沈确,冲着他摇头。
“别试了,他就是看不见咱们。”她看得清楚。
正常情况下不管认识不认识,是个人看到这里有人不说寒暄两句吧,至少是有个眼神在。
大行首没有,眼里就只有九时墟。
鱼人有还不放心呢,压低嗓音,“他是不是故意视而不见,就等咱们放松警惕他再一网打尽?”
话毕,没等乔如意捋清思路呢,就听身后吱嘎嘎的声响扬起,还吓了乔如意一跳,这声音竟是深远宽广,像是从宇宙深处的声响。
九时墟的两扇大门开了。
开门的瞬间,乔如意闻到了一股异香,难以言喻,清冷无比,就似寒冬雪松枝条上的冰珠,又透着隐隐的温暖。只是这温暖之气尽数掩藏在寒凉之中,想要察觉就需仔细,好比是茫茫雪野,某个山洞里的极其微弱的火光。
乔如意浑身一颤。
这个气味她不陌生。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闻过,可又想不起很久到底是什么时候。又细细去想,想起来了!
是行临身上的气息。
只不过从九时墟里传出来的气味更浓烈些,而行临身上是淡淡的,冷冽气息更重些。
门开,里面有光,虽说不刺眼,但光亮泻出得这一刻,包括大行首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抬手遮住双眼。
待视线适应,大行首就迫不及待地迈腿。
但一只脚马上要踏进门槛时又缩了回来,就见他立在原地,上下自我打量了一番,赶忙正了正衣冠。
做完这番后,大行首才急忙进入。
两扇陨铁大门在大行首进屋后有了反应,又吱嘎嘎地缓缓移动。
正在一点点关阂。
乔如意一不做二不休,一个利落闪身,也跟着进里九时墟。
其他几人见状紧跟其后,眼下这状况只能进,没有退路了。
进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外面站着,四周似乎一直就是虚空缥缈、黄沙游走之态。
怎么形容眼前的九时墟呢。
若不是之前在无人区就经历甚多诡异之事,他们一旦贸贸然来了这里,必然会认为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
内部构造和布局已跟咖啡厅毫无关系了。
整个三层高度都是打通的,自下而上能一眼瞧见穹顶。
空中悬浮着百盏青铜灯盏,
每盏灯焰上的火苗都十分奇怪,跳跃着却不浓烈,小小的火焰恰似人形,仔细打量这人形,之所以是跳跃形态,更像是它们想要逃脱却无法做到,像是被什么力量秋困在这方寸之地似的。
这些细小微弱的光亮映得四壁流转着幽蓝磷光。
墙壁并不是砖石,而是用凝固的黑沙暴砌成,隐约可见沙粒间挣扎着无数人形阴影。
左侧博古架上有数不清的陈列,周别和鱼人有小心翼翼查看,就听鱼人有艾妈一声。
乔如意循声看去,这才发现博古架上所陈列的物件都跟人体有关。悬浮在紫金沙中仍在搏动的心脏,玉盘中盛着凝结成水晶的泪水,一整排挂着霜的银铃,每个铃舌都是被割下的舌头。
右侧墙面上钉满契约卷轴,皮质纸边缘微微卷曲,似乎是有呼吸声。
陶姜靠近那些卷轴,心中狐疑,是羊皮?可再贴耳倾听,发现每一只卷轴除了呼吸声还有深浅不一的呻吟声、哀嚎声、哭泣声、欢呼声……似装下了人间百态。
她不敢再去猜测这一张张卷轴是什么材质,因为她多少已经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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