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山一时语塞——
以他的教养,说不出“配不上”这种话。
他缓了缓,认真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该知道我从不是受人胁迫的性子。我忍着她、让着她、躲着她,无非是看在你和执安还有徐大人的面上。但婚姻之事,终究讲究个你情我愿。”
徐青玉被说得理亏,抿唇不言——
她这样帮着徐良玉“剃头挑子一头热”,确实有些不讲道理。
她仰头看向傅闻山,追问:“你当真不喜欢徐良玉?”
那男人容色俊朗,眼底却带着两分绝情:“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亦不会。”
徐青玉只觉心里跟着徐良玉凉了半截。
她沉默片刻,正色道:“那请你看在我和沈公子的面上,好好跟徐小姐说清楚——她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傅闻山面色释然,点头应下:“好,我会寻个机会跟她讲明白。”
徐青玉就将这事情给记下了。
但一想到傅闻山行事向来利落不拖泥带水,肯定会在这几天解决此事,她心里便先松了半口气。
徐青玉实在看不下去徐良玉的做派:今儿个穿一身粉紫撒花软缎裙,打扮得像只招摇的花蝴蝶;明儿个又换素白襦裙配珍珠耳坠,装出绿茶纯欲的模样;后天更是裹了件赤金绣牡丹的锦袄,活脱脱一副人间富贵花的姿态,跟那开屏炫耀的公孔雀似的,整天围着傅闻山跟前凑,说话还故意夹着嗓子,甜得发腻。
每天晚上徐良玉都累得往自己被窝里一钻,嘴上恨恨地说着“老娘再也不装了”,结果第二天一睁眼,又立马换上新装扮凑上去。
她默默等着这场“闹剧”爆发,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
车队慢慢悠悠赶了半个月的路,最后停在了京郊。公主殿下跟前那位唤作“白霜姐姐”的侍女车队转达公主要顺路上山祈福的意思:
“前方山上便是京都出名的护国寺,寺里有位僧人能空口白牙断人生死。公主殿下准备上去求个平安符,你们这些小娘子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跟着上山游玩。”
“护国寺?”秋意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她转头望向身旁的徐青玉,“表姐,咱们去吗?”
此时外面银装素裹,天地间一片苍茫,鹅毛大雪压在枝头,枝桠都弯了腰。
若是上山,他们还得在原地等公主下山,前前后后至少要耗上几个时辰。
徐青玉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四字真言,笑着点头:“怎能不去?你去跟绣娘们说说,让她们也下车走动走动,别总在车里拘着自己。”
秋意到底是个小姑娘,这辈子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青州城,从没想过还能有朝一日跟着表姐来京都,更别提去有名的护国寺了。
她雀跃一声,立马转身跑去给绣娘们传信,邀她们一同上山玩耍。
那清脆的欢呼声飘得远,竟传到了傅闻山的马车里。
傅闻山撩开车帘,目光越过人群,望向徐青玉的马车——
那辆青色帷幔的马车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下车的迹象。
他转头问身边的静姝:“发生何事?”
静姝轻声回道:“公主要去护国寺求平安符,绣娘们正打算跟着去。公子也要去吗?”
傅闻山的目光仍落在徐青玉的马车上,语气淡淡:“她们都去吗?”
静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点点头:“徐姑娘和秋意姑娘应该会去。”
傅闻山放下车帘,声音透过帘布传出来:“那就都去,免得扫了公主的兴。”
车队浩浩荡荡地往半山腰而去,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眼前才豁然开朗——
原来是护国寺的僧人们早早就拿着工具,将路上的积雪一一铲平,竟是一路畅通无阻。
徐青玉久在马车这“樊笼”里,如今下了车,也跟着绣娘们叽叽喳喳说笑着。
他们跟着安平公主一同入了寺内,刚站稳脚跟,就被徐良玉一把拉住胳膊拽着四处乱窜。
“青玉,我早就听说护国寺的姻缘签灵验!”徐良玉一脸兴奋,拉着她就往大殿方向走,“你跟我去求一支,我要让佛祖保佑我早日成为傅国公府的女主人!”
徐青玉被徐良玉满头的珠翠晃得眼睛疼——金步摇、红宝石簪子、珍珠抹额,几乎把能戴的首饰都往头上堆了,她忍不住吐槽:“你带这么多首饰干什么?不是说好最近的人设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吗?”
“我管他喜欢什么!”徐良玉脱口而出,随后又连忙捂住嘴巴,愣了片刻后才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哎呀我忘了!大不了我回去就重新换个装!你说这些男人也真是的,这首饰不好看吗?金子不香吗?非得喜欢那些穿金钗布裙、装得人畜无害的女子,这是什么鬼世道?”
徐青玉挑眉,顺着她的话接道:“这是强者的上位快感——不光男人喜欢娇滴滴的小娘子,女人们难道不喜欢玉面白净、斯文有礼的玉面书生?说到底不过是一种掌控欲。谁不喜欢别人在自己跟前做小伏低,为自己花尽心思的模样?”
徐良玉愣了愣神,皱着眉想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拍了下手:“对!你说的太对了!”
她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青玉,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这话要是被我爹娘听见,定然要打断你的腿!”
两个小娘子凑在廊下叽叽喳喳说着话,大殿里的景象却截然不同——
殿内供着一尊几丈高的金身佛像,宝相庄严,分外森严。
佛像前摆着一个小炉子,炉子旁的桌子后坐着一位年轻僧人,手边还放着签筒和解签用的纸笔。
安平公主虽贵为公主,一路走来却十分低调,从不曾显露身份,即便到了护国寺这种地方也没表明自己的身份,只像个普通香客般上前,拿起签筒轻轻摇晃。
她抽了一支签,签上写着“凤栖寒枝,麟踬浅滩。星移斗转,天命自担”十二个字,
安平公主将那根木签递到面色白净的小僧人手里,小僧人频频看了安平公主好几眼,语气倒较先前更加敬重,“贵人身份贵不可言,眼下是凤凰栖于寒枝,神兽困于浅滩,但将来会有滔天巨变——”
安平公主微微蹙眉,“这个巨变…是吉是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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