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解了徐青玉的燃眉之急。
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反手一掏,从最底层的木板下面掏出了钥匙,随后轻车熟路地打开三层旁边的抽屉。
徐青玉突然一愣,察觉不妥,转身对他说道:“你就这样把藏钥匙的地方告诉我?”
沈维桢也愣住了。
他自问做事小心谨慎,可为何每每和徐青玉相处,他从未留过半个心眼?
难道是因为她上次冒雨为自己索药,又或是病重时对自己的劝慰开导?
自己在何时何地开始对她有这样诡异的信任感?
沈维桢微微睁开眼睛。
此刻正是秋冬交际,外面几乎滴水成冰,寒风肆意呼啸,裹挟着初冬的雨水,淅淅沥沥地砸在青瓦上。
偏偏沈维桢的眼睛亮得吓人:“青玉姑娘以诚待我,我自然也投桃报李。”
徐青玉眯着眼睛笑。
真诚待人?
她什么时候对沈维桢真诚过?
第一次见面就在骗他,第二次更是骗他帮着找徐三妹。
每一次她都对他有所图谋,从来算不上光明磊落。
徐青玉将那本书找到以后,才快步走到沈维桢身边。沈维桢想起徐三妹的事情,便问了一句:“徐三妹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沈维桢见她并没有急着跑回周府去要人,便隐约猜到徐青玉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只不过,他依然不放心。
毕竟,徐青玉或许对其他事冷静,但唯独对徐三妹很是关切。
“我三妹的卖身契并不在周家人手里。”
沈维桢微微皱眉。
徐青玉又一笑:“但我并不相信。所以我已经让小刀回青州城去找徐三妹,当面问问是什么情况。”
徐青玉从那木匣子里面找出一本小小的册子,随后走到沈维桢身边。
沈维桢又咳嗽了两声。
徐青玉担心他的身体,“你可看过大夫了?”
“家里一直有大夫长期照料。昨夜风急雨骤,我坐在廊下听雨,不曾想身子这般不争气。”
徐青玉一边翻着册子,一边笑着说:“这怎能怪你?生病的人心情烦闷,总想找些乐子消闷也是人之常情。你无需太过苛责自己。”
“可到底连累母亲和妹妹为我担忧。”
“那是他们该解决的问题,不是你的。”徐青玉的声音冷静到近乎冷酷,“你的问题是如何让自己舒心。你是人,你有七情六欲,你也需要偶尔放纵来修复自己的心。”
原来如此吗?
沈维桢眼底幽幽发亮。
屋内顿时只剩下徐青玉翻动册子的声音。
这册子上面记载的全是这五年来内务府收到的各个地方、皇子公主以及皇亲国戚的献礼名册。
每一项后面都有相关描述。
她指着一处问道:“这个麒麟祥瑞是什么?”
沈维桢探头一看:“应该是养在皇宫后花园的一种动物。”
“什么样的动物?”
“四条腿,脖子很长,眼睛很大,好几丈高,性情倒也温顺。食草。棕色皮毛。”
徐青玉一听——这不是长颈鹿吗?
“那这个洛水神龟又是什么?”
“据说是杭州那边的一个村民在河边捡到一只乌龟,那乌龟背上刻着‘国运昌隆’几个字。当地知州便作为祥瑞献了上来,陛下龙心大悦。”
这也行?
那她逮一只王八刻几句奉承话是不是也能献宝?
徐青玉继续看下去,发现这些各地献上来的贺礼,要么是罕见的动植物,因为少见,所以冠上祥瑞的帽子。要么是奇石、绣品、屏风、古玩等物。
她仔细翻着册子,沈维桢躺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说到一半,沈老师突然要检查功课:“你那一日说要回去好好练笛,如今可有成效?”
徐青玉想起来她在尺素楼为傅闻山和徐良玉牵线搭桥的那天,为了不让沈维桢发现自己的前未婚夫和闺蜜搞到一起,她特意将沈维桢带去城外散心。
沈维桢教她吹笛骑马,还布置了课业,但徐青玉转瞬即忘——
徐青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打着哈哈,“练了练了。”
沈维桢表示不信:“你吹一曲给我听一听。”
“现在?”
沈维桢挑眉,“你根本没练。”
“练了。真的练了。”徐青玉翻动册子的手一顿,开始找借口,“可是我没有带笛子。”
“我有。”沈维桢的那一支紫竹玉笛从不离手,他取下腰间的玉笛放到徐青玉手上,“你就吹我上次教你的那一曲。”
徐青玉接过紫竹玉笛,这才发现这只笛子分量不轻——
白玉做成的笛首,乌木做的笛尾,笛穗是墨绿色丝绦,末端坠着一颗青玉珠。
音色清亮,笛膜用的是江南嫩苇膜,笛身一排阴刻小字——长风万里。
徐青玉掂了掂,心想这笛子价值不菲,起码能买十个她。
沈维桢见她观察入神,不由一笑:“喜欢吗?”
徐青玉点头:“只要是贵的,我都喜欢。”
沈维桢哑然失笑,慢悠悠吐出四个字:“这是我的。”
徐青玉:“……”
见她一脸吃瘪的表情,沈维桢难得放肆大笑一回。
好不容易止住笑,他才说道:“等你将来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间绸缎庄,我就送你一支更贵的。”
拥有自己的绸缎庄啊?
她倒是不会一辈子给周贤打工,但是积累原始财富是一段漫长的路。
“一言为定!”
沈维桢又催促:“来,吹给我听听,看你配不配得上我这一支紫竹玉笛。”
徐青玉哼哼一声:“我这个人向来聪明,学什么都快。”
说罢开始吹笛。
这一曲被她吹得忽高忽低,忽明忽暗——
她本就不熟悉乐谱,只依稀记得部分,想到哪儿吹到哪儿,气息更是断断续续,时而充沛,时而低沉。
一首婉约悲凉的曲调被她吹得像是没气的鼓风机。
偏偏徐青玉一脸镇定与自信,事后还一脸期待地看向沈维桢:“如何?”
沈维桢沉默半晌,双眸幽幽,“答应我一件事。”
“嗯?”
“以后不能对外说我曾教过你吹笛子。”
徐青玉蹙眉:“有那么难听吗?”
沈维桢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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