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浑身冰凉,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颤抖地抬起右手,指着张员外,嘴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李大人……他……怎么会……”
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李承影,那个总是面容木讷、但处事圆融却又不失原则的金石知县?
那个在她初到岭南,面对瘟疫和诡异花海一筹莫展时,提供了不少帮助和支持的父母官?
虽然他们之间的交往,或多或少有着萧景珩和挞拔冽的因素在。
但在林晚的感受里,李承影此人为人处世,是真心实意、颇有担当的。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会突然被西凉刺客暗杀呢?
一县之主,为何会招致如此杀身之祸?
西凉刺客……又是西凉!
挞拔冽才刚刚不告而别,难道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无数的疑问和震惊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头晕目眩。
她看着张员外脸上那真切切的担忧和悲痛,知道这个消息绝非虚言。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她,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椅子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疲倦地闭上了双眼,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压住,喘不过气来。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无缘无故地……”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接受的悲怆和迷茫。
“唉!”
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张员外站在一旁,看着林晚瞬间苍白的脸色和难以掩饰的悲痛,心中也是诧异,没想到这位京都来的女医官,竟然对李大人有如此深厚的交情?
他不敢多言,只能垂手肃立,静静等待。
半晌,林晚都一言不发,只是闭着眼,努力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带来的巨大冲击。
张员外试探性地轻声问道:
“女官大人……若没有其他吩咐,那……小老儿就先行告退了?”
这句话像是突然点醒了林晚。
她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虽然还残留着悲痛和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的光芒。
“不行!”
她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必须得回去!我得回去送他最后一程!”
说着,她“霍”地一下再次站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她快速对张员外交代道:
“张员外,你稍等片刻!”
“我今日同你一起回金石县!你现在立刻下去,找到你留下的那个主事人,告诉他,今日山上所有盐料和建材的搬运工作,由他全权负责指挥调度,务必确保安全有序!”
“我回去一趟,最快今日,最迟明日便赶回来!”
张员外闻言,大吃一惊!
他完全没料到林晚会做出这个决定。
眼下清除花海正是关键时刻,她作为总指挥,怎能轻易离开?
更何况,李大人与她……虽有交集,但似乎也没到需要她放下如此大事,亲自赶回去奔丧的程度吧?
这……这安排实在太过突兀和欠考虑了!
“女官大人,这……这恐怕不妥吧?”
张员外急得跺了跺脚,想要劝谏。
“此地事宜千头万绪,皆系于您一身,您这一走……”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林晚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你速去安排!我回房收拾一下,我们尽快出发!”
说完,她不再看张员外那焦急而又无奈的表情,转身便脚步匆匆地朝着自己在官驿的房间走去,背影决绝。
张员外看着林晚迅速消失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所有劝说的话都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重重地跺了跺脚,也只得转身快步离去,按照林晚的吩咐,赶紧去交代事宜去了。
……
深秋的寒风,像是无形的鞭子,抽打着金石县衙旁那座略显陈旧的官宅。
秋风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打着璇儿,给这处本就笼罩在悲恸中的宅邸,更添几分萧瑟和寂寥。
官宅院内此刻却是人头攒动。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皆有。
有穿着绸缎长衫、面色凝重的地方乡绅;
有风尘仆仆、从邻近州县赶来的同僚官员;
更多的,则是面容黝黑、神情朴拙的普通百姓,他们自发前来,只为送那位据说“是个好官”的李大人最后一程。
人群低声交谈着,叹息声、啜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压抑的嗡嗡声。
然而,在这众多身影中,却唯独不见李承影的家人。
林晚被安排在了灵堂侧边一个相对靠前的位置,而张员外身份不够,只能与院内的众多乡绅民众站在一起。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脸上未施粉黛,神情肃穆,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那口厚重的棺椁,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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