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柠没再看她，目光扫过人群，声音清朗：“大家伙儿都听见了。钱，干干净净，一分都不会差。有人眼红咱们日子有了奔头，想使坏，咱们怎么办？”
“不能让她得逞。”
“对，跟着晚柠干。”
“揪出王凤美那个黑心婆娘。”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土坡后面，一个挎着篮子的身影猛地一缩。
“王凤美在那儿！”眼尖的人一声大喊。
王凤美吓得魂飞魄散，篮子也不要了，连滚带爬就往家跑。
“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
几个汉子拔腿就追。
宋晚柠看着王凤美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看了看瘫在地上的李大牛媳妇和那些羞愧低头的妇人，眼神冷冽。
“想跟着我宋晚柠好好干，挣踏实钱的，留下，心里还有疙瘩，信那些鬼话的，”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现在就走，工钱结清，以后，也不用再来！”
这话一出，那几个刚才还跟着起哄的妇人，头垂得更低了。
傻子才走呢。
*
王凤美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冲进了自家院门。
那颗心咚咚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反手死死闩上院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她藏的隐蔽，竟然也被发现了！
“作死啊你，撞鬼了？”正在院里磨锄头的林强被她这副魂飞魄散的鬼样子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骂道。
王凤美一看见自家男人，那憋了一路的惊吓和委屈顿时爆发出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扑上去就捶打林强：“强子，活不成了……他们要打死我啊，李婶子那个老泼妇，带着一帮人要来撕了我啊！”
她头发散乱，一只鞋也不知跑丢在哪儿，赤着的脚上沾满了泥。
林强被她又哭又打弄得一头雾水，正要发火，院门外却已传来一阵愤怒的叫嚷：
“王凤美，滚出来！”
“林家搅屎棍，开门。”
“黑心烂肺的玩意儿，今儿非说道说道。”
紧接着，院门被拍得山响，砰砰砰的震得门框上的土簌簌往下掉。
林强脸色一沉，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一把推开还在嚎哭的王凤美，抄起门边那根扁担，猛地拉开院门。
他眼珠子瞪得溜圆，破口大骂：“反了天了，哪个挨千刀的敢堵老子家门？活腻歪了是吧？滚，都给老子滚蛋，再拍一下试试，老子手里的扁担可不认人。”
门外，以李婶子为首，站着五六个壮实的汉子，都是刚才追过来的。
李婶子被林强这凶神恶煞的架势气得浑身哆嗦，指着他鼻子骂，“林强，你还有脸护着这黑心肝的婆娘？问问你媳妇干了啥好事，躲在人后头嚼舌根子。
挑唆得大牛家的去工地上闹，污蔑晚柠克扣工钱，搅得大家伙儿差点干不成活，她安的什么心？不就是眼红晚柠带着大家挣钱，她自己捞不着吗？”
“放你娘的屁！”林强梗着脖子，扁担横在身前，“我媳妇儿在家好好的，招你们惹你们了？少在这儿血口喷人，你们那是被姓宋的丫头灌了迷魂汤，还能赖别人？”
一个汉子忍不住上前一步，“林强，少在这儿耍横，李大牛家的自己都招了，就是王凤美跑去她家挑唆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王凤美，你有种别躲后头，出来对质。”
“对，出来。”众人齐声怒喝。
林强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瞥了一眼门后抖得筛糠似的王凤美，见她那心虚气短的模样，顿时明白了几分。
但他向来是村里横惯了的主儿，岂肯轻易认栽？
他挥着扁担往前逼了一步，恶狠狠道：“对质个屁，你们说是就是？证据呢？拿不出证据，就是合伙欺负人，再敢在老子门前撒野，信不信老子豁出去，一个个都给你们开了瓢。”
李婶子看着他那副滚刀肉的泼皮相，知道硬来讨不了好。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行，林强，你有种，护着是吧？王凤美，你给我听好了，今儿这事，大伙儿都记着呢，你再敢使这些下三滥的阴招，坏大家伙儿的营生，断大家的财路，那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咱们村容不下你这号害群之马，到时候，别说工地上没你们的份，就是这村里，我看你们也甭想安生待下去，惹急了我直接扒了你们房顶，掀了你们灶台，看你们还怎么作妖！”
那几个汉子也纷纷怒视着林强夫妇，眼神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林强握着扁担的手紧了紧，脸上横肉跳动，却没再吭声。
他知道李婶子不是虚言，真惹了众怒，以后在村里寸步难行。
李婶子见震住了林强，又狠狠瞪了门后一眼：“哼，咱们走，王凤美，你好自为之。”
说完，带着人呼啦啦转身走了，留下门口一片狼藉。
院门重新被林强用力关上，还重重闩上了两道。
他猛地转过身，脸色铁青，几步冲到王凤美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子，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压着嗓子低吼：“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真去挑唆李大牛家那蠢婆娘了？”
王凤美被他吼得一哆嗦，刚才在门外强撑的恐惧又涌了上来，哭得更大声了：
“这事你不是也知道吗？昨天我去李大牛家送东西，正好听见……听见宋晚柠跟江知衡在张福生家后院说话，说什么城里翻地的工钱能到两块四，我就想着……想着她给出来的才一块二……凭啥她宋晚柠就能昧下一半？”
林强听得眉头紧锁：“你真听见了？”
王凤美眼神闪烁，声音低了下去：“……离得有点远……但但意思就是那样嘛，我就想，要是大伙儿知道了，还不得闹起来？”
“凭啥好处都让她一个人占了？我就……就添油加醋跟大牛家的说了几句……”
“谁知道那蠢货沉不住气，今天一大早就跑去闹，更没想到宋晚柠那死丫头那么精，一下子就把张福生不在家的事说出来了，大牛家的那个软骨头，立马就把我供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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