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教训的是！”她偏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戏终归是戏。”
裴戬将她这番作态看在眼里，声音平静无波：“四姑娘既是为我做事，我自然要顾着你的安危。”
尹佳慧在一旁瞧着，总觉得世子心里不痛快。可要深究这份不痛快的缘由，又实在摸不着头绪。
这两人相处时分明恪守着礼数，偏生总透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若说裴戬对郁澜有意，依着他的身份手段，要纳个妾室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这些年他既不找借口与郁澜相见，就连婚事也从未考虑过她。
但奇怪的是，每逢见面时，世子似乎又不喜见郁澜刻意疏远。旁人或许注意不到，可尹佳慧看得分明——世子爷何时对旁人这般体贴过？
就说方才上马车时扶的那一把，寻常人哪里能得他亲自搀扶？
这些念头在尹佳慧心里转了几转，终究是咽回肚子里。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最后停在韩依坊朱漆大门前。郁澜先前与陈素素说要来挑衣裳，倒不是推脱之辞。
郁澜正要招呼尹佳慧下车，忽见裴戬也起身要跟着下来，不禁蹙眉道：“世子在此等候便是。”话里带着三分疏离七分客气。
尹佳慧见状抿嘴一笑：“澜妹妹不必拘谨，这韩依坊本就是世子名下的产业。”
三人刚踏进门槛，早有眼尖的管事迎上来。裴戬径自往二楼雅间去了，留下尹佳慧带着郁澜四下转悠。
这韩依坊当真名不虚传，一楼摆着各色珠钗玉镯，二楼往上全是绫罗绸缎。薄如蝉翼的烟罗纱，流光溢彩的云锦缎，绣着百鸟朝凤的绛红嫁衣，缀着珍珠璎珞的月华裙，直叫人看花了眼。
“澜妹妹尽管挑喜欢的。”尹佳慧说着朝二楼雅间瞥了一眼，“咱们世子爷最是大方。”这话说得巧妙，既全了裴戬的面子，又不叫郁澜难堪。
毕竟这里随便一条裙子的价钱，都够寻常百姓家半年的嚼用。
郁澜心知肚明，却只对着尹佳慧甜甜一笑：“多谢尹姐姐。”她不是买不起这些，只是官家小姐间的人情往来，总要留几分余地。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总比挑明了更妥当。
正说着，管事捧着件叠得齐整的衣裳过来。抖开来看，竟是条雪色云缎裙，裙摆用银线绣着百蝶穿花的图样。
那料子薄如晨雾，却又在日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当真是“素衣胜雪，暗藏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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