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内,墙的四角燃烧着烛火,烛光影影绰绰。
暗室的中间挂着几幅画,画的都是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红衣女子。
有的执剑剑指苍天,有的执书正翻页。
有的骑在战马上手持长剑,剑尖上血花飞溅。
还有躺在摇椅上小憩的,负手而立看着手下训练的,姿态各异。
裴不言的掌心一一划过这些画卷上女人戴着面具的脸,最终停在暗室中央的一个木架前。
木架上,放着的是同画中女子面上戴着的同样的面具,只不过只有上半张。
裴不言指尖轻抚那骇人的,怒目圆睁仿若罗刹夜叉的鬼脸面具,眸光变得温软。
“阿姐,你真的死了吗?”他喃喃一声,勾起一抹苦笑,“可是为何,不言却总觉得你还活着,每次看到与你相似的女子,都仿佛看到你出现在面前。”
“可惜,她们都不是你。”
他的神情有些痛苦,用力的按住伤口,直到雪白的亵衣上沁出鲜血方才松了力道。
“这次去西北,我查到了很多事,知道老国公的死是因为有人与北狄勾结,永乐侯该死,但那幕后之人却是太后!”
“还有皇帝,若不是他昏庸,管不住那些人的脏手,老国公怎会战死,你也不会连尸体都没留下......”
裴不言握紧了拳头,笑容有些疯狂道:“不过阿姐放心,不言定会让那些伤害你,伤害老国公之人付出代价,太后生辰那日便是好时机,所有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他的阿姐,那个唯一朝她伸出救赎之手的温柔的阿姐,那个立志守护边城、守护每一个百姓的第一女将军,明明该干干净净的上战场杀敌立功,实现她的抱负,醉卧沙场,却死在了阴晦的朝堂争斗中。
他就算是死,就算是掀翻了这东陵朝堂,也要为阿姐拂去头顶那片害死她的阴霾!
裴不言用力喘息,胸口的伤令他虚弱不已,他靠着木架,缓缓滑落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画卷上翩飞的红衣,沉沉闭上了眼。
......
誉王府,明诛院内。
明玉华一大早就来请罪。
她垂头丧气的坐在对面,歉意道:“抱歉,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没打听到。”
明玉华将从执剑口中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来执剑又来见了我一面,说她没有问出任何有关西北的事,我也没想到那个裴不言嘴那么紧。”
她看了明诛一眼,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我不白吃你东西,回头就亲自将那天拿走的饭菜钱给你送过来。”
明诛一怔,好半晌才想起她说的饭菜是什么。
顿时哭笑不得。
“几盘在菜而已,值当你为这再跑一趟?”她摇了摇头,“这又不是一场交易,朋友之间没必要算的这么清楚。”
她请明玉华吃饭,确实是因为有事麻烦她,但也不会这么计较,连顿饭钱都算的清清楚楚。
反而是明玉华这副正儿八经谈生意、事没办成就不拖欠的模样,意外让明诛觉得有些难能可贵。
“朋友?”明玉华一怔,觉得这两个字有些新颖。
她重复一遍,确认道:“你说我们是朋友?”
作为公主,或者说作为一个人,明玉华的人缘当真是差到了极点。
她身边不是没有交好的人,但簇拥着她的都是有事相求之人,这一点她清楚的很,也知道万一有一天她没用了,或是从公主的宝座上跌落,所有人都会离她而去,甚至弃她如敝履。
因此,即便她的母后对她并不亲厚,甚至有些冷漠。
她却依旧心甘情愿的受她苛责,甚至帮她针对明诛。
“朋友”二字,对她来说,是一个她认识却从未奢望过的东西。
更何况,说出这两个字的是明诛!
是她一直针锋相对,看见就想找刺儿的人!!
明玉华愣在了那里,双眸却不自知的紧紧盯着明诛的眼,等着她的回答。
明诛见状,以为她不认为她们是朋友。
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我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你若不同意......”
“我同意!”不等明诛把话说完,明玉华屁股被针扎了一般腾的起身吼了一声。
明诛被她吓了一跳,震惊之下听错了话:“不同意就不同意,你喊什么?”
这位长公主怕是有大病,整日一惊一乍的,跟个炸毛的刺猬一样,逮谁扎谁,不愿意给人家当朋友也是情理之中......
明诛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谁稀罕。”
“我说我同意,我同意!”
明玉华见她一副翻脸不认爹马上就要提裤子不认人的架势,急了。
“明诛你是不是耳朵有毛病,我说的是同意!”她气急,掐着腰怒斥,“耳朵没用就给本宫割了!”
“同意,同意你喊那么大声?!”明诛当仁不让,也吼了一嗓子,“嗓门大了不起啊!”
在外面的时候她都不会让着明玉华,现在是在她自己家里,还能被她压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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