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来?!”长孙安业,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拿什么拿回来?!用那张除了我们自己之外,已经没人再相信的废纸吗?!你们还没看明白吗?!太子的那一百万两黄金,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彻底稳住了‘实体’的价值!而我们正在疯狂地抛弃这艘,唯一能让我们在风暴中保命的‘大船’!却要去登上由我们自己亲手凿穿了船底的‘纸船’!”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之前还支持李治的勋贵们,都陷入了深深的动摇。
他们终于从那疯狂的赌徒心态中清醒了过来。
第一次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李治看着眼前这几乎要当场哗变的局势。
他知道。
必须做出抉择了。
退缩?
不!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
他缓缓地站起身。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龄,阴冷而又决绝的气势瞬间笼罩了整个密室。
“诸位族叔,不必惊慌。”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我们的计划没有错。”
“错的只是我们低估了我那位好大哥,那匪夷所思的赚钱能力。”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于疯狂的精光,“这也恰恰给了我们一个,将他彻底置于死地的最好机会!”
“既然他要玩。那我们就成全他!”
“传我之令!”他对着长孙冲,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的指令!
“从明日起!兴唐格物商号将我们手中,最后也是最值钱的实体产业——遍布全国的铁矿、铜矿,以及关陇所有的煤山!全部挂牌出售!”
“而且只准卖给与太子关系最密切的商人!比如那个最近蹦跶得很欢的郑家!”
“我们要用这些,他发展‘格物’最离不开的命脉资源,来榨干他和他的盟友们手中那最后一滴血!”
“用套出来的这笔史无前例的庞大资金!去完成最后的布局!”
就在晋王府的密室之内,李治如同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将整个关陇集团的未来,都狠狠地押上了那张名为“格物凭证”的赌桌之时。
长安西市,那家毫不起眼的“波斯珍宝行”的后院里,一场更加隐秘也更加致命的戏剧正在悄然上演。
粟特商人康苏密,正悠闲地品尝着一杯来自拂菻的葡萄酒。
他的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和气生财的微笑。
而在他的面前,那张由名贵金丝楠木打造的会客桌旁,坐着的却是几名神情焦躁,如坐针毡的关陇世家旁支管事。
“康苏密掌柜,”一名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陪着笑脸说道,“您看,我们家主公也是诚心想卖。这……长安城南,三百顷的上等水浇地,搁在半年前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现在我们只要……只要二十万贯!这真的是最低价了!”
康苏密不紧不慢地放下酒杯。
他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明无比的眼睛,扫了对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张管事,此言差矣。如今这长安城里最值钱的是什么?是‘格物凭证’!人人都拿着真金白银去抢那一张纸。你这地再好,它能生出‘凭证’来吗?它不能。”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十五万贯。一口价。而且我不要地契,我要活契。你家主公若是有朝一日发了财,随时可以用原价再把地赎回去。如何?”
那张管事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即便是大喜过望!
“活契?!康掌柜,您……您说的是真的?”
他本以为这次是来割肉的。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仗义”肯签“活契”!这简直就是一笔毫无风险的短期贷款啊!
“君子一言。”康苏密微笑着点了点头。
“成交!成交!”
那张管事千恩万谢地签下了契约,拿着那十五万贯的皇家钱庄交子,兴高采烈地离去了。他要赶紧将这笔钱投入到“兴唐商号”那,一天一个价的伟大事业之中。
而当他走后,康苏密身旁,一名同样是粟特人打扮的年轻副手却忍不住低声问道:“大掌柜,属下不明白。我们为何要签‘活契’?这岂不是给了他们日后反悔的机会?”
康苏密闻言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如同老狐狸般的笑声。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依旧狂热的人群幽幽地说道:“赎回去?呵呵……你觉得,一个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投入到一场必将倾家荡产的赌局之中的赌徒。他还有机会活着走下那张赌桌吗?”
“我们签下‘活契’。一是为了麻痹他们,让他们感觉不到痛,让他们能更心安理得地将这些祖产,交到我们的手上。二也是为了日后当那场大雪崩到来之时,我们能站在‘仁义’的道德制高点上。毕竟我们只是‘好心’地借钱给他们周转。是他们自己将钱输光了赎不回地。与我们何干?”
那年轻副手,听得是目瞪口呆,后背一阵发凉。
这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真正手段!
“殿下高明啊……”康苏密看着东方,那皇宫的方向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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