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像被揉碎的鲛绡,缠缠绵绵地笼着临安城。青石板路上浮着层薄雾,将酒旗上“杏花白“三个字洇得斑驳。我倚在雕花木窗边,看檐角铜铃在风里摇晃,叮当声惊碎了满庭海棠。
“公子,该启程了。“小厮捧着青布伞候在阶前,袖口沾着新茶的温香。我望着案头未干的墨迹——那是昨夜写给阿沅的绝笔信,狼毫笔尖还凝着半片残红。三个月前她站在西泠桥头,素白襦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间木樨簪随步摇晃,像只欲飞未飞的蝶。
渡船在运河上划开第三道涟漪时,我摸到袖袋里那枚冰裂纹玉佩。这是去年上元节她从河灯堆里抢来的,说是要镇住我漂泊的魂魄。此刻玉佩沁着体温,倒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掌心生疼。船娘摇橹的调子忽地变了调,我抬头望见对岸酒楼悬着的红灯笼,恍惚又见她倚在朱漆栏杆边的模样。
“客官可是去姑苏?“邻座布衣书生递来半块定胜糕。我望着糕上并蒂莲的纹样,想起阿沅总说我绣的并蒂莲像团纠缠的线头。她总穿那件褪色的藕荷色襦裙,说这样在灯影里才不显寒酸。去年中秋她捧着桂花藕粉来客栈,袖口沾着捣桂花时染的蜜香,说要给我做双软缎靴子。
雨不知何时停了,暮色里浮起炊烟。船过枫桥时,我听见寒山寺的钟声撞碎在晚钟里。阿沅最怕听钟,说那声音像钝刀子割人心肠。去年深秋她站在栖霞山枫林里,满地红叶将她单薄的身影衬得愈发伶仃:“若我变成落叶,你会不会踩着我的影子走?“我慌忙将披风裹住她,却见她鬓边木樨簪不知何时落了瓣。
姑苏城外的桃花开得正好,粉白花瓣扑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我攥着那封未寄出的信,墨痕在雨气里洇成淡青色。客栈小二说有个戴帷帽的姑娘来过三回,每次都坐在西厢窗下绣帕子。我掀开绣绷,金线绣的比翼鸟在烛火里栩栩如生——这分明是阿沅去年生辰时我送的蜀锦。
“公子可是在找这个?“玉镯清脆的叩击声惊得烛火乱颤。我转身望见阿沅倚在门边,鬓边木樨簪换了支白玉的,眼尾却洇着未干的胭脂。她腕间缠着我去年编的五色丝,说要给我编条同心结。我伸手去碰她指尖,却见她袖中滑落半截黄泉路引,朱砂符咒在月光下泛着血色。
更漏声催时,我听见城隍庙的梆子响了三声。阿沅的影子渐渐淡在月光里,像被春水泡皱的桃花笺。我追到渡口,只见满江星火明灭,她常戴的那支木樨簪在水面载沉载浮。卖花妪说昨夜有白衣女子在断桥弹箜篌,弦音里缠着化不开的雾气。
此刻我站在阊门城楼上,看运河里千帆过尽。阿沅绣的比翼鸟在风里簌簌作响,五色丝缠住我的手腕。远处寒山寺的钟声又起,惊起满树栖鸦。我忽然想起离乡那日,她站在渡口抛给我一支杨柳枝,说江南的雨总沾着离人泪。如今这柳枝早已枯成灰烬,却在我掌心烫出个永不愈合的茧。
尹珏又召唤出了自己的英灵“天元”。
天元:太奇怪了,说是新封神的测试,结果这燃烧之岛上一丝仙气都没有,灵能倒是十分充沛
燃烧之岛的暮色总带着灼人的金属质感。尹珏站在礁石尽头,海风裹挟着硫磺气息掠过他风衣下摆,那些暗红色岩浆在岛屿深处翻涌,像极了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赤色蝴蝶。他伸手调整腕表表盘,十二枚青铜齿轮咬合的声响里,空气突然泛起细密的涟漪。
“要变天了。“他对着虚空呢喃。远处海平面浮起淡金色光晕,将云层撕扯成经幡般的流苏。这是新封神计划第七次实测,联合国那群老学究坚持要在地脉交汇处布阵,可他分明记得,三百年前《山海异闻录》手札里记载的燃灯岛,该是青鸾衔着玉露掠过琉璃瓦的所在。
腕间青铜匣骤然发烫。尹珏瞳孔微缩,匣面饕餮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游动重组,那些本该是浮雕的兽瞳突然转向他,淌下血泪般的铜锈。他解开战术腰包的动作比思维更快,三枚刻满梵文的镇魂钉在掌心排成三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沙砾突然腾空而起。
不是被风卷起,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托举,每粒砂都折射出棱镜般的光谱。尹珏后撤半步,战术靴碾碎的贝壳碎片在脚底发出类似骨笛的嗡鸣。海潮声不知何时变成了编钟回响,咸腥水汽里浮动着某种古老檀香——就像他十八岁那年,在殷墟考古现场掀开青铜椁时闻到的味道。
光柱刺破云层的刹那,他看见自己倒影在琉璃质地的天幕上。黑色作战服领口别着的青铜司南胸针正在融化,指南针的磁勺融成液态银,顺着衣襟蜿蜒成甲骨文的“尹“字。海浪声陡然尖锐,像是万千利器刮擦琉璃,整座岛屿开始高频震颤。
“道友且慢!“
清越嗓音破开声波屏障的瞬间,尹珏看到自己投在岩壁上的影子突然转身作揖。那影子生着垂云状的长发,广袖翻飞间带起青铜编钟的幻影,玄色祭袍下摆绣着的二十八星宿竟在幽蓝火焰中流转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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