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元学宫算学部的课堂上，秦砚正拿着算筹在黑板上演示一道复杂的乘法：“今有粟米三千四百六十二石，每石折价铜钱四十七文，问总值几何？”
他一边摆放算筹，一边念叨：“先置三千四百六十二于上，四十七于下，以上末二乘下末七，得……” 算筹在黑板上排列出密密麻麻的数字，学生们看得眉头紧锁，连最聪慧的几个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这便是传统算术的困境：算筹运算繁琐，多位数乘除需反复挪动筹码；记录结果要用汉字 “壹贰叁肆”，书写缓慢；描述等式更是冗长，如 “甲加乙等于丙”，在复杂运算中极易混淆。
赵宸站在教室后排，看着这一幕，心中早已酝酿的改革方案愈发清晰。随着格物院研究的深入（如计算抛物线轨迹、调配火药比例、设计齿轮齿数），对精确、高效算术的需求日益迫切，旧有的算术体系已成为瓶颈。
“秦先生，不妨停一下。” 赵宸走上讲台，拿起粉笔（格物院自制的石灰石粉笔），在黑板另一侧写下一串符号：“1、2、3、4、5、6、7、8、9、0”。
“这是…… 什么字？” 学生们窃窃私语，秦砚也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叫‘新数字’，来自更西的地方（他模糊了来源），比算筹和汉字更简便。” 赵宸指着 “0”，“尤其这个‘零’，代表‘无’，在计算中至关重要。比如三千四百六十二，用新数字写就是‘3462’，是不是更清楚？”
他又写下 “+、-、×、÷、=、＞、＜”：“这些是‘运算符号’。‘+’代表加，‘-’代表减，‘×’代表乘，‘÷’代表除，‘=’代表等于，‘＞’是大于，‘＜’是小于。”
为了让众人理解，他当场演示：“刚才那道题，‘粟米 3462 石，每石 47 文，总值多少’，用新符号就是‘3462 × 47 = ？’，一目了然。”
台下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议论声。
“这‘0’倒是方便，以前写‘三千零六’，要用‘空’字代替，总容易搞错。”
“‘×’比写‘乘’字省事多了！”
但也有质疑：“这些符号看着简单，算起来真的方便吗？”
质疑声最大的是算学部的老算师韩先生，他钻研算筹一辈子，对这种 “外来符号” 充满抵触：“赵大人，算术之道，贵在传承。这些符号无根无源，学生们学了，怕是会忘了祖宗的算筹之法。”
“韩先生多虑了。” 赵宸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写下两道题：
用算筹计算：（七百五十六加三百二十四）乘（二百一十减九十八）
用新符号计算：（756 + 324） × （210 - 98）
“请韩先生和一位学生分别计算，看看谁更快。”
韩先生拿起算筹，摆了满满一桌子，计算过程中多次出错重算；而被赵宸点到的学生（刚学了三天新数字），在纸上按步骤计算：
756 + 324 = 1080
210 - 98 = 112
1080 × 112 =
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得出结果，且与韩先生最终算对的答案一致。
“这……” 韩先生面红耳赤，说不出话。
“算筹有其精妙之处，但新符号更适合复杂运算和记录。” 赵宸温和却坚定地说，“我们不是要抛弃传统，而是要为格物之术找一把更锋利的‘刀’。”
为了推广新算术，赵宸做了三件事：
编教材：亲自主笔《新算术》，分三卷：
第一卷讲新数字与符号的写法、十进制原理、基本运算（加减乘除），用生活实例（如分粮食、算工钱）讲解。
第二卷讲 “方程初步”，用 “x、y” 代表未知数（他称之为 “天元、地元”），解决鸡兔同笼、盈亏等问题，比传统的 “天元术” 更简洁。
第三卷讲 “几何量度”，将新数字与格物院的测量工具结合，教学生计算土地面积、物体体积。
培师资：在学宫开设 “新算术速成班”，由秦砚主持，要求所有算学先生和高年级学生必须参加，学会后才能教低年级。
强应用：规定格物院的实验记录、工坊的物料核算、商队的贸易账目，必须使用新数字和符号，从实践中倒逼掌握。
推广过程中，趣事层出不穷：
老工匠们刚开始总把 “7” 写成 “乇”，把 “9” 写成 “丸”，赵宸让人做了木质 “数字模板”，供他们临摹。
学生们发明了 “手指记数字法”，用不同手势代表 0-9，课间互相考较，成了学宫一景。
墨家弟子将新算术用于齿轮设计，计算齿数比时，用 “1:3” 代替 “一与三之比”，图纸瞬间简洁明了。
三个月后，效果初步显现：
算学部的学生计算速度平均提升三倍，错误率下降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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