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三秒。
电脑屏幕散发着冷白色的光，将他眼下的黑眼圈拉得很长。
窗外的雨丝打在玻璃上，模糊了方子涵笔记本电脑外壳上的那道划痕——就在这道划痕与监控里黑色密码箱底角的磕痕重合的瞬间，他突然想起阮星眠昨天在资料室说的话：“方子涵高中时获得过信息学奥赛奖，他设置密码的习惯……可能和他养的那盆曼陀罗有关？”
曼陀罗。
屏幕保护程序还在旋转着那朵黑色的花，林昭鬼使神差地输入了“mandala0715” —— 母亲出事那天的日期。
“滴。”
系统提示音和电脑解锁声同时响起。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文档列表里“7.15行动预案”的文件名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快速滚动鼠标，最后一页上“城南废弃艺术馆 21:00”这几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备注着“新生代首次线下聚合 验证新成员稳定性”。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苏挽月的消息：“林小雨的脑波监测显示，她的潜意识里反复闪现‘方老师’三个字。”
林昭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他想起今早去医院时，那个因精神污染陷入昏迷的女学生紧紧攥着他警服下摆的手 —— 指甲缝里还沾着实验室的蓝墨水，和方子涵办公室笔筒里的颜色一模一样。
“系统，现在功德值有多少？”他低声问道。
透明面板在视网膜上浮现：“当前功德：3000。感知共享（中级）已激活。”
雨幕中，警灯突然开始转动，楼下传来黄志强喊“小林”的声音。
林昭迅速截图保存文档，将电脑塞回资料堆时，瞥见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0:17。
他扯掉警服，扔进更衣柜，从背包里摸出一件印着“海城大学戏剧社”的连帽衫 —— 这是阮星眠今早送来的，说是方子涵上周刚给戏剧社赞助过演出服。
布料还带着干洗店的香味，却让他想起母亲临睡前常给他盖的旧毛毯，带着阳光晒过的温暖。
“林昭！”黄志强的脚步声冲进办公室，手里举着一个塑料袋，“我在保安室翻到方子涵登记时的访客单，他……”
“叔，我得去办点急事。”林昭接过塑料袋，里面是一包未拆封的喉糖，“小雨的事，等我回来再细说。”他拍了拍老人颤抖的手背，转身时闻到对方身上的烟草味 —— 和父亲生前值夜班时一模一样。
20:35，城南废弃艺术馆。
林昭站在生锈的铁门前，仰头看着雨幕中“海韵艺术中心”残缺的字样。
系统面板突然闪烁：“检测到目标范围内存在精神干扰源，是否开启感知共享？”他闭上眼睛，深呼吸，想象自己的意识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记忆里林小雨的模样 —— 扎着高马尾在实验室调试剂，被问起方子涵时眼睛亮得像星星。
“连接。”
太阳穴传来细微的刺痛，眼前的雨丝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看见门后有三个人影在晃动，听见其中一个操着方言说：“那新人怎么还没来？老大说他是心理学系的高材生。”
林昭低头扯了扯连帽衫的拉链，把喉糖塞进后槽牙。
门“吱呀”一声开了，看门的男生染着紫发，耳钉在雨中闪烁：“证件。”
“方老师给的。”林昭摸出从电脑里偷印的邀请函，边角故意蹭了点咖啡渍 —— 方子涵的习惯，重要文件总要留些“生活化痕迹”。
紫发男扫了眼落款，点头放他进去。
场馆内的霉味混合着劣质香薰的味道扑面而来。
二十几个年轻人围坐在铺着黑布的长桌旁，正中央的投影仪上跳动着扭曲的脑电波图。
林昭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右边的女生转头冲他笑了笑，手腕上戴着和林小雨同款的银色手环：“第一次来？我上周刚让宿管阿姨把查寝时间改到十点半，你呢？”
“我让同学‘自愿’把实验数据给了我。”林昭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喉糖的甜腻味道在嘴里化开，“她说……这是为了学术进步。”
“不错。”主位上穿黑衬衫的男人拍了拍手，林昭认出那是方子涵在舞蹈社的助教陈默。
对方的目光扫过他时顿了顿，又很快笑了起来：“方老师常说，能让目标自己说服自己的，才是真正的‘引导者’。”
机会来了。
林昭借“去厕所”的由头绕到讲台后面，在投影幕布的阴影里，一沓A4纸被镇纸压着。
他瞥见第一页上写着“实验体23号 林小雨 心理韧性评估：B - ”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你不是我们的人。”
方子涵的声音像冰锥一样扎进耳膜。
林昭抬头，正撞上对方泛红的瞳孔 ——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更像某种爬行动物的眼睛，虹膜收缩成细长的线。
场馆里的灯光骤然熄灭。
林昭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有人撞翻了椅子，有人喊着“老大又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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