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风裹着潮气钻进衣领，林昭站在苏挽月办公室门口，指节悬在门板上足有三分钟。
档案袋边角被他捏出褶皱，纸张摩擦声像极了母亲出事那晚审讯室的铁门吱呀——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扒着门缝，看见母亲额角的血正顺着墙缝往下淌，而墙上挂着的时钟，分针正好指向八点。
"叩叩。"
门内传来钢笔搁在木桌上的轻响。
林昭推开门时，苏挽月正低头整理案卷，台灯在她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
他忽然想起昨天出警时，她为了救坠楼的小女孩，徒手掰弯了防盗窗，指节至今还泛着乌青。
"什么事？"苏挽月没抬头，指尖在"连环盗窃案"的结案报告上划了道红杠。
林昭把档案袋推到她面前："关于你父亲的。"
钢笔"啪"地滚落在地。
苏挽月的睫毛颤了颤，抬头时瞳孔缩成针尖。
她扯档案袋的动作太急，封条撕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当"苏正平"三个字跃入眼帘时，她的指尖突然抖得厉害，纸张在掌心簌簌作响。
"这不可能。"她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发梢扫过泛黄的纸页，"我爸是出任务时遇车祸......"
"车祸现场没有刹车痕迹，轮胎印是事后伪造的。"林昭弯腰捡起钢笔，金属笔帽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你父亲手机里最后一条消息，是发给省厅反黑组的——'暗蚀在开发记忆篡改药剂，实验体编号S-07'。"
苏挽月的指甲掐进掌心。
林昭看见她喉结动了动，像条被按在岸上的鱼。
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也是这样看着母亲的审讯记录，看着"证据确凿"四个字像钢钉钉进母亲的判决书里。
"实验对象名单第13页。"他轻声说。
苏挽月翻页的手顿住了。
在"死亡"一栏，"苏正平"三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备注着："抵抗强烈，需清除记忆残留。"她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林昭以为她要掀桌，却见她抓起档案冲去茶水间，回来时眼眶通红，鼻尖泛着不正常的粉。
"你怎么拿到的？"她把档案按在胸口，声音哑得像砂纸。
"周明远的保险柜。"林昭摸出U盘推过去，"监控备份在里面，他昨天凌晨两点进的档案室，左脚有点跛——和你父亲案卷里那个'目击证人'特征吻合。"
苏挽月盯着U盘上的划痕，那是他出警时被碎玻璃划的。
她忽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警服领口，林昭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低低的笑："原来你这混不吝的，藏着这么多心思。"
窗外的天开始泛白，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切出明暗。
林昭看着她把档案锁进抽屉，钥匙串上挂着枚褪色的平安扣——和他母亲遗物里那枚一模一样，都是老玉铺的手艺。
"省厅特批的刑侦权限，明天给你。"苏挽月抽出抽屉里的咖啡罐，丢了罐冰美式给他，"但要是敢骗我......"她指节敲了敲桌上的配枪，眼里却没了从前的冷硬。
林昭接咖啡时指尖发颤。
他想起昨天在档案室，周明远说"你调查得太多了"时，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
但此刻苏挽月递来的咖啡还带着便利店的冷气，罐身上凝着水珠，顺着他虎口往下淌，像极了某种信任的温度。
刑侦支队宿舍在老楼三层，墙皮剥落的楼道里飘着泡面味。
林昭摸出钥匙时，指尖在门锁上顿住了——锁孔周围有新鲜的划痕，像是用铁丝捅过。
他后退两步，借楼梯口的声控灯照向门缝，果然有根极细的铜丝卡在里面。
"啪嗒。"
门开的瞬间，他侧身闪进阴影，右手按在腰间的伸缩棍上。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床头的字条被压在搪瓷缸下，字迹歪歪扭扭："别再查了，否则下一个就是你妈。"
林昭的瞳孔骤缩。
他记得很清楚，母亲出事那年，他在拘留所外等了三天，给每个警察递纸条求见，后来有个姓李的警员不耐烦，用这种歪扭的字迹在他本子上写"回去吧，你妈罪有应得"。
他摸出手机拍照，屏幕蓝光映出字条边缘的油渍——和李志远总吃的油泼面一个味儿。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他正把纸条塞进证物袋："比对成功，相似度98.7%，来源：李志远2018年入党申请书。"
"有意思。"林昭扯了扯嘴角，把证物袋锁进抽屉最底层。
他想起李志远昨天在队里拍着他肩膀说"小同志别太拼命"，袖口还沾着油泼面的辣子油。
次日清晨的城郊雾蒙蒙的，警车碾过碎石路时，苏挽月的指节在方向盘上绷成青白。"局里说有警员在废弃化工厂失踪。"她把对讲机扔给林昭，"但我查了排班表，那片区域今天没任务。"
林昭盯着窗外倒退的荒草，系统面板突然跳动："检测到恶意波动，距离500米。"他摸出伸缩棍别在腰后，金属碰撞声让苏挽月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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