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了三秒，终究没回苏挽月的消息。
他转身走向书桌，台灯暖黄的光晕里，那本蓝色皮质日记本正摊开在《简·爱》上——这是三天前失踪女生张巧巧的遗物，封皮内侧还留着她用修正液涂掉的名字，边缘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
系统带来的凉意还在神经末梢游走，他刚翻开日记第一页，那些被泪水晕开的字迹突然在视网膜上跳动。"4月12日，晚自习后看见陈老师在浇花，他的手指...像萤火虫在发光。"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记忆里陈文杰整理花坛时的侧影与这句话重叠——那校工总爱穿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修剪冬青时指尖总沾着泥，可张巧巧写的"发光"，分明和昨夜他在走廊瞥见的幽蓝相符。
"5月7日，我又忘记周二下午去了哪里。"第二页的日期被重重画了叉，墨迹渗透纸背，"妈妈说我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可陈老师说...说这是成长的礼物。"林昭的拇指抵着太阳穴，因果推演带来的刺痛突然化作画面：张巧巧站在地下室台阶上，陈文杰的手按在她后颈，幽蓝光芒顺着皮肤爬进耳后——那是异能者施展能力的典型特征。
他猛地合上日记本，封皮磕在桌沿发出脆响。
窗外的梧桐叶在风里沙沙作响，他摸出手机查了查校历：张巧巧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5月15日，那天正好是心理课。
图书馆的橡木楼梯在凌晨四点格外安静，林昭的皮鞋跟敲在台阶上，回声撞着玻璃穹顶。
管理员老周抱着保温杯从报刊区探出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小林啊，这么早查什么？"
"张巧巧的心理档案。"林昭把工作证往桌上一放，指尖点了点登记本，"2023年春季学期的咨询记录。"
老周的手顿了顿，保温杯盖"咔嗒"一声磕在桌面。
他转身时后颈的肥肉颤了颤，金属钥匙串在裤腰上叮当作响。
林昭盯着他的背影，注意到他打开档案柜前特意往窗外瞥了一眼——那扇窗正对着校工宿舍。
档案袋拆开的瞬间，林昭的呼吸陡然加重。
张巧巧的咨询记录从2月排到5月，每一页的"主诉问题"栏都写着"记忆断片"，最后一次记录的备注栏里，心理老师用红笔写着："学生坚称被'蓝光照过'后失去记忆，建议转介精神科。"他的指节抵着桌面，指腹压出青白的印子——这和母亲案卷里"目击者集体改口称没看见施暴者"的描述如出一辙，都是记忆篡改的典型症状。
清晨的刑侦支队办公室飘着咖啡香，林昭把整理好的线索拍在苏挽月桌上时，周浩然正端着搪瓷缸从门口经过，茶梗沾在他油亮的嘴角："小同志，查案不是写小说，光靠臆想可不行。"
苏挽月的钢笔尖悬在报告上，黑色墨水在"记忆篡改"四个字上晕开个小团。
她抬眼时眉峰微挑，警帽下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轻颤："林昭，你知道市局对'异能相关案件'的处理规定。"她的指尖敲了敲报告最后一页，"没有物证，我没法申请搜查令。"
林昭盯着她警服第二颗纽扣——那是苏父牺牲时留下的，他曾在阮星眠的旧报纸里见过照片。"我明白。"他弯腰捡起周浩然故意碰掉的报告，指腹擦过纸张边缘，"但张巧巧的日记本里夹着半片银杏叶，叶面有针孔状灼伤，和顾法医在她指甲里发现的药物残留成分一致。"
苏挽月的瞳孔缩了缩，钢笔在指尖转了半圈。
林昭知道她信了——这个总把"证据链"挂在嘴边的女队长，最清楚细节里藏着的真相。
监控室的铁皮门在凌晨两点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林昭贴着墙滑进去时，后颈的疤又开始发烫。
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二十四块监控画面里，校工陈文杰的身影在12号画面闪过——他抱着个铁皮箱，脚步轻得像猫，经过3号摄像头时突然侧过身，阴影刚好遮住脸。
系统提示音在意识里炸响时，他正用刑侦专精能力逐帧回放。"叮——发现潜在善举任务：揭露隐藏罪行，完成+200功德。"林昭的喉结动了动，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将陈文杰连续三周的异常轨迹截成视频，时间戳精确到秒。
次日早会的投影仪亮起时，周浩然的茶缸"当啷"砸在桌上。
屏幕里，陈文杰在4月23日2:07抱着箱子进教学楼，5月1日2:12空着手出来；5月8日2:09怀里的箱子明显重了几分，5月9日顾清欢就接到了张巧巧的失踪报警。
"周队觉得这是巧合？"林昭关掉投影，目光扫过会议室里骤然紧绷的脸，"还是说，您觉得校工半夜搬货，连监控死角都摸得门儿清，是正常现象？"
苏挽月的警徽在晨光里闪了闪，她抽出搜查令时，钢笔尖在"陈文杰住所"几个字上停顿了两秒："下午两点，行动组跟我去教工宿舍。"
陈文杰的宿舍有股霉味，床垫下的笔记本被翻出来时，林昭的呼吸几乎停滞。
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着"氯丙嗪3ml编号07-23"，最后一页夹着枚银色胸牌，"暗蚀-海城实验组"几个字刻得很深，边缘还沾着褐色的血渍。
他不动声色地把胸牌塞进内衣口袋，抬头时正撞进苏挽月的视线。
她站在门口，警帽檐压得很低，阴影里的眼睛像淬了冰的刀："林昭，你藏了什么。"
"证物。"他扯出个漫不经心的笑，指尖隔着布料摩挲胸牌凸起的纹路，"能让所有真相见光的证物。"
笔记本最里页的折角在风里掀起，露出半行被红笔圈起的字："07号实验体出现排斥反应，需加大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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