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您忘了这种事都是如意在做，属下不会算账。”吉祥委屈巴巴地说道。
平安、发财、吉祥、如意都是他的长随，如意管着生意往来和府中账目，吉祥则负责总管铺子、商队以及侯府的人员，平安发财日常随沈钧行外出办事。
吉祥和如意白日都在外面，夜里回来才知道后院妇人们惹了事。
沈钧行沉默了一会儿，出声吩咐：“那你记得告诉如意把这些理出来，再给各处牙行递个消息，府上要买人，让他们提前教好规矩，送一份名单过来，你按照名单查清楚，等主母入府让主母挑选。”
主母二字在舌尖绕了一圈，转的他既欢喜又感慨。
“把平安和发财找来，我有事交代你们。”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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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雨，把积攒了几日的暖和一股脑地拍了个丁点不留。
温清宁穿着御寒的半臂，抱住暖和和的白瓷手炉，带着竽瑟往外走，刚出院子就看到候在门口的平安和发财。
“等了多久？”
平安有些低落：“不到一个时辰，让您受委屈了……我和发财该一直陪着您的。”
“不是什么大事，我今日要跑几个书肆。”温清宁说道，“昨天才想到的一个可能，去验证一下。”
“我去准备马车。”发财转身就跑。
竽瑟轻轻的哼了一声，察觉到周围几个妇人暗暗打量的眼神，皱眉道：“真失礼，哪有这么看人的。”
平安觑了眼温清宁，见她没有不悦，低声解释道：“侯爷让李管家一家去庄子上了，定了一年三成的租子。今天又让如意整理账目，要安排那些跟着来长安的老兵去铺子和庄子上做事。”
对沈钧行的做法温清宁没有说什么，只是弯了弯唇角登上马车径直往长安城最大的书铺赶去。
市面上流通的书籍一共有两种，一种是抄写本，书肆雇佣抄书手抄写。另一种则是模勒本，也就是印刷本，多用于佛经、历书和字书一类。模勒本会在书页标明“某家印卖”的字样。
话本不似经史子集那般需求量大，一般都是抄写本。
“郡君，前头都是人，马车过不去。”发财说道。
“在街口停下，我们走过去。”
说话间，温清宁刚才从车厢里探出上半身，就被眼前乌泱泱的一群人惊了一跳：“今儿是哪位大家出了诗集，咱们来的倒是巧。”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竽瑟和平安去排队。
前头的书生听到她的话，顺嘴说道：“不是诗集，是温公所着的《民情考》。”
温清宁脸上的笑容一呆，震在原地。
那书生没听到回音，下意识回头，待看到是个由仆从簇拥的小娘子时慌得赶紧转回头，口中连称：“失礼。”
温清宁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排队的都是要买《民情考》的人吗？”
书生的后脑勺往前又往后：“是，小娘子如果不是买可以直接进书肆。”
“多谢。”
温清宁带着三人离队。
走了百十步才到书肆门口，书肆的伙计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吃着嗓子喊道：“只有五十本，不赊账，不借阅，来得晚的就不用排了！要买的明天请早。”
然而即使这么说，还是有人往队尾走去。
温清宁看了眼头顶的招牌——万卷斋，提步踏上台阶，正要迈过门槛时被一个身影拦下。
“要买《民情考》就明日再来。哎？小娘子？您还记得我不？”
温清宁看着面前一身短褐长相秀气的健壮汉子，点了点头：“三郎君，我不买《民情考》。”
平安他们也认出面前的汉子是在蔡家客舍遇到的人，纷纷出声打招呼。
周三郎引着他们往里走，一边说道：“小娘子要买什么？我叫个伙计陪着？”
“我不买书，想来打听个事。”温清宁拿出《教坊玄怪录》，“我想问问，贵书肆可有请人抄写过这本书。”
周三郎接过话本，看到书名，脸色微变，把几人请到角落小声说道：“这书现在被禁了，小娘子可不好当众拿出来，要不被带去问话了。”
话音刚落一道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三郎，你带着客人在这里干什么？”
转头看去，是个与周三郎长相有几分相似，但肤色微黑的年长汉子。
周三郎喊了一声“大哥”，指着温清宁四人一脸高兴地向来人介绍：“大哥啊，这就是我和二哥在路上破了案子的小娘子。”
周大郎闻言不见笑容的脸上立即换上了浓浓的感激，快步上前俯身下拜：“周时见过郡君，家母她们幸而有郡君相帮，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周时一想起媳妇他们被董金玉泼脏水的事，就忍不住心底生寒。他不敢想象，要是当时没有及时澄清，光街坊邻里的口水都能把她们淹死。
周三郎大吃一惊，看看自家俯身下拜的大哥，又看了看温清宁，张着大嘴：“啊！你就是我媳妇说的那个仗义的小娘子！”
啪！
周时抬手就是一巴掌：“失礼，该称呼郡君。”跟着转向温清宁，“回来听母亲她们说了郡君的义举，小人就去打听了您，原想登门拜谢，没想到您当时尚未回来，不成想在这碰到了……郡君要买什么书？”
周三郎一听赶紧把手上的话本递给他：“大哥，郡君问咱们这有没有抄写过这本书。”
周时把话本仔细翻阅检查了一遍，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书是模勒本，印出的字几乎和手写无二，可见雕版匠人的手艺之高。”
“如何区别？”温清宁虚心求教，“我看书口上栏整齐，并没有模勒本的常见问题，便以为这是手抄本。”
“郡君说的是常见的模勒本，有些技艺高、要求高的人印出来的书可以避免出现。”
说着，周时把话本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接着又翻回第一页和最后一页，指着书页做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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