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深处,灯火通明,所有能调动的骨干都被紧急召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凝重。
摊开在粗糙木桌上的,是凭借记忆绘制的南京中华门周边地形图,以及那份字迹模糊的密电抄件。
“高市苗子要在法场东侧搭建特制观刑台…”石云天的手指重重点在图纸上东侧一片空白区域,“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他环视众人,眼神锐利如刀:“强攻法场,我们这几十号人,连给龟田的机枪阵地塞牙缝都不够,但如果我们能混上那个观刑台…”
“混上去?”王小虎瞪大了眼睛,“云天哥,那婆娘请的肯定是鬼子和汉奸头子,咱们怎么混?”
“正因为请的是‘贵宾’,才有机可乘。”石云天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鬼子汉奸也是人,他们要吃饭,要伺候,观刑台需要搭建、布置、端茶送水…这些,总不能全让荷枪实弹的士兵来做。”
老粟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冒充工人或者侍从混进去?风险太大,核查必然极其严格。”
“不。”石云天摇头,目光落在地图角落,“我们不冒充下人,我们‘送’一份让高市苗子无法拒绝的‘贺礼’过去。”
他拿起那份密电抄件:“密电里提到,高市苗子为了彰显‘武运’,要效仿中国古代武将,在观刑台显眼处立一对‘戟架’,陈列她家族传承的武士刀和一套特制甲胄,以壮声威。”
众人屏息,隐约抓住了石云天计划的轮廓。
“我们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正大光明运送、安装这对戟架,并且能在观刑台短暂停留的身份。”石云天看向角落里一位一直沉默的中年人,“老陈叔,你是根据地最好的木匠,也是伪装专家,连夜仿制一套日式戟架,需要多久?”
老陈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给俺看样式图,木料现成,一夜足矣!保证做得比真的还气派!”
“好!”石云天点头,又看向马小健,“小健,你身手最好,负责侦察,我要你在天亮前,摸清观刑台具体位置、守卫换岗时间、物资运送通道,以及…高市苗子那把刀和甲胄,会何时、由何人送上观刑台。”
马小健无声点头,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夜色中。
“那俺们呢?”王小虎急道。
“小虎,李妞,春琳,你们三个有更重要的任务。”石云天指向地图上法场核心区域,“混上观刑台的人不能多,否则极易暴露,劫法场的真正主力,是你们,和根据地的短枪队!”
他详细部署:“法场行动开始时,观刑台必然吸引绝大部分注意力,短枪队化整为零,提前混入被强令驱赶来的百姓中,小虎,你和一队,埋伏在西侧茶楼,听到观刑台信号,立刻制造混乱,吸引敌军火力,李妞,春琳,你们和另一队,埋伏在南面巷口,趁乱接应被解救的同志,向预定路线撤离!”
“记住,你们的行动必须快、准、狠!一击即走,绝不可恋战!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救人,不是杀敌!”
“明白!”王小虎三人齐声应道,眼中燃烧着战意。
计议已定,整个根据地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老陈带着人连夜赶工,锯木刨花之声不绝于耳。
王小虎等人与短枪队反复推演着行动细节,模拟着各种突发状况。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马小健带回了关键情报。
“观刑台位置已确定,守卫两小时一换,物资从侧后方一条小巷运入,高市苗子的刀甲,将由她的两名贴身护卫,在行刑前半小时,亲自护送至观刑台。”
石云天眼中寒光一闪:“贴身护卫…好!就在他们送抵之后,安装戟架之前,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看向已经制作完成,涂上黑漆,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光泽的仿制戟架,对老陈和另外两名挑选出来的、机敏且略通日语的战士沉声道:“我们出发,从现在起,我们是南京‘吉田商会’的工匠,奉命为高市顾问安装戟架。”
晨光熹微,南京城从死寂中苏醒,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中华门附近早已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日军士兵眼神凶狠,刺刀在初升的日光下闪着寒光。
一队队伪军驱赶着面如土色的百姓,在指定区域聚集,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却死寂无声。
石云天四人,穿着半新不旧的工装,推着装载着沉重戟架和工具的木轮车,来到了戒备森严的物资通道入口。
“站住!什么的干活?”守卫的日军曹长厉声喝道,步枪已然抬起。
石云天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用带着口音但流利的日语回答:“嗨!我们是吉田商会的,奉命为高市顾问阁下运送并安装戟架。”
他递上一份伪造的、盖着鲜红印章的派遣单,这是根据地技术人员的杰作。
日军曹长仔细核对着派遣单,又打量着车上那对看起来颇具威仪的戟架,以及石云天等人“谦卑”而“专业”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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