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青色的天穹仿佛一块被远古巨神砸裂的青铜板,沉重地压迫在洪荒大地上。吴天邪拖着疲惫的身躯,左手扶着同样状态不佳的箐,在比归墟星港沉重三倍不止的重力环境中踉跄前行。每一步落下,靴底都会在暗红色的土壤上留下深深的凹痕——这里的土壤密度高得惊人,仿佛无数星辰残骸被碾碎后堆积而成。
“咳……”箐吐出一口带着冰晶碎屑的血沫,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强行催动尚未完全恢复的龙魂之力对抗洪荒法则压制,又在地脉深处的恐怖咆孝冲击下护住两人逃离,她的本源伤势再度加重。
吴天邪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右臂的骨骼虽然在渊甲吞噬影猎者过程中得到了一定修复,但那种强行撕裂血肉、让新生的菌甲组织与旧有骨骼融合的痛苦,至今仍在神经末梢残留着灼烧般的记忆。更关键的是——他左臂上那件刚刚完成新一轮进化的“渊甲”,此刻正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饥饿感”。
那不是对普通能量的渴求,而是……对“规则”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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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岩柱林边缘。
三具影猎者的残骸在空气中迅速化为灰烬,仅剩下三枚暗紫色的、内部有阴影蠕动的晶核悬浮在半空。吴天邪的左臂上,暗金色的甲壳表面正浮现出崭新的、如同活物般流动的暗影纹路——那是吞噬了影猎者“阴影”与“虚无”本源后,渊甲发生的适应性进化。
但进化带来的不只是力量,还有风险。
“这甲胄……在主动索取。”箐虚弱地靠在石柱旁,敏锐地感知到吴天邪左臂传来的能量波动异常,“它想要更多‘阴影法则’的碎片,或者……类似性质的‘养料’。这种渴求会像伤口流血一样,持续散发出能量波动,吸引附近同样领域的猎食者。”
吴天邪咬牙压下左臂传来的、几乎要控制他伸手去抢夺箐身上冰寂之力的冲动,将那三枚暗影晶核一把攥在掌心:“先离开这里。地脉深处那个东西……它注意到我们了。”
两人甚至来不及仔细检查战利品,就在那道从地心深处传来的、仿佛要撕裂灵魂的注视感彻底锁定他们之前,狼狈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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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丘陵地带边缘。
“不能再走了。”吴天邪将箐小心地安置在一块温热的、布满蜂窝状孔洞的暗红色巨岩背后,“你的冰寂之力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体内法则冲突。我需要至少一炷香时间,彻底消化掉那三枚晶核,否则渊甲的‘饥饿波动’会把我们变成这片荒原上的明灯。”
箐没有逞强。她闭上眼,双手结印,体表浮现出一层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冰晶护罩——这是她目前能维持的、最低消耗的防御姿态。透过半透明的冰晶,能看见她眉心处那枚龙鳞状的印记正明暗不定地闪烁,仿佛在与这个世界的法则进行着痛苦的磨合。
吴天邪背靠岩石坐下,将三枚暗影晶核按在左臂渊甲之上。
“吞噬。”
暗金色的甲壳表面,那些新生的暗影纹路瞬间活了过来,如同饥渴的藤蔓般缠绕上晶核。晶核内部,属于影猎者“阴影穿梭”、“灵魂侵蚀”、“环境拟态”的法则碎片被强行抽取、撕裂、重组。
这个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吞噬都要痛苦。
因为这次吞噬的对象不再是纯粹的能量或物质,而是“规则的碎片”。吴天邪能清晰地“看见”——在他的意识深处,渊甲的进化图谱上,三条新的分支正在艰难地萌芽、延伸:
【阴影亲和·中阶碎片】——可短暂融入环境阴影,移动时能量波动降低40%,但会持续消耗精神力维持“半阴影态”。
【虚化穿透·低阶碎片】——使甲壳局部进入能量虚化状态,对非实体屏障穿透力提升,但虚化部位防御力会同步下降60%。
【拟态伪装·基础模板】——模拟周围环境的基础纹理与能量频率,静态伪装效果显着,但无法模拟生命气息与动态细节。
“不够……这些碎片太零散了。”吴天邪额头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渊甲想要的是完整的“阴影法则”,而不是这些残破的、从影猎者身上剥离下来的边角料。就像一个人饿极了,你给他三粒米,反而会激发出更强烈的饥饿感。
就在这时,他右臂掌心那枚血色骰子印记,忽然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
紧接着,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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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场景:焚星废墟深处,十二岁那年。
年幼的吴天邪蜷缩在一艘坠毁星舰的残骸夹层里,左手死死捂着一个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罐头。罐头里是他攒了三天才找到的、勉强还能食用的合成营养膏。
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粗哑的交谈:
“那小崽子肯定躲在这一带……妈的,敢从‘秃鹫团’的垃圾场偷东西?”
“找到后打断左手。规矩就是规矩,废墟里的老鼠,没资格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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