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声而出,湿漉漉的水汽还未散尽,身上只随意裹了件木桶边上的旧布袍。
此刻抬目望去,只见天边的晨光尚未完全浸透荒原,三屠城里却已如炸开的蚁穴般骚动起来。
不远处,咬爷光着膀子,只披了件厚实的兽皮大氅,正站在他那座最大的斡耳朵外,满脸愠怒,粗声大骂:“哪个不开眼的天没亮就响角!要是没有大事儿老子非剁了你狗操的!”
话音刚落,一名负责传令的喽啰连滚带爬地冲到近前,气都喘不匀,急急禀报:“咬、咬爷!城外东北方向,五十里!咱们的巡哨兄弟发现了一伙人,正朝咱们这边逃窜过来!”
“什么人?几个?”
咬爷眼神一厉,睡意与怒意瞬间去了大半。
“看装束,是璃国人!大概十来个,个个都带着伤,但瞧着实力不弱!”
喽啰咽了口唾沫,声音响亮,带着抹难以抑制的兴奋。
“领头的是个中年汉子,气势很足,兄弟们远远瞧着,境界……恐怕跟咬爷您不相上下!关键是,他们身上都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带着不少好宝贝!后面好像还有别的势力的追兵,追得挺紧,他们慌不择路,正撞进咱们的地界!”
“璃国人?跟老子境界相仿?还有宝贝?”
咬爷脸上的怒容瞬间被一股贪婪的狞笑取代,他猛地一拍大腿。
“哈哈哈!好!他娘的,这可不就是送上门的肥羊吗!传令——”
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滚雷般在清晨的空气里炸开:
“让鹞子带三十个弟兄现在立刻马上抄家伙随我一同前往!谁他妈敢慢慢吞吞,老子待会扒了他的皮!”
“是!”
喽啰得令,转身飞奔而去。
下一刻,刚才还带着几分黎明静谧的城寨,瞬间变成了杀气腾腾的兵营。
一顶顶斡耳朵里冲出衣衫不整却眼神凶悍的汉子,迅速披甲执锐,翻身上马,汇聚成一股股混乱却迅捷的洪流,朝着城寨北门涌去。
咬爷看着迅速动员起来的手下,满意地咧开大嘴,一转头,正好看见站在不远处静静观望的江真。
他眼睛一亮,大步走过来,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江真湿漉漉的肩膀上,溅起一片水花。
“哈哈哈!看见没,光头兄弟!”
咬爷的声音充满了亢奋,丝毫没有在乎他身上为何湿漉漉的。
“老子昨晚说什么来着?今天就有好消息!”
“这就叫人在家中坐,买卖天上来!璃国的肥羊,自己往咱刀口上撞!这可不是咱故意找他们麻烦。”
他一边说着,江真一边用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沸腾的景象,又看向东北方那片在曦光中仍显晦暗的荒原。
璃国人……逃窜……追兵……宝贝……
他心中念头飞转。
咬爷昨晚口中的“好消息”,难道就是指这种靠劫掠而来的“横财”?
这与昨晚那尊诡异雕像的“血饲”又有何关联?
还是说…
只要血饲了那尊雕像,马上就可以获得一笔飞来横财?
“还愣着干什么?!”
咬爷见江真没立刻回应,催促道:“换身干爽衣服,现在就随我出城迎客!”
“那个谁!”
“你去给他找件趁手的兵器,再牵批马来!”
“是!”
旁边一名喽啰立刻应声,转身就跑。
最后吩咐完后,咬爷也没管江真答不答应,就自顾自的回斡耳朵内捯饬去了。
江真则回去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衣服,随后便独自站在原地等待。
很快,那喽啰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一柄乌沉沉的连鞘长刀,刀身比寻常刀剑宽厚许多,刃口未开,却透着股沉甸甸的凶悍气。
“痒爷,您试试这个!”
另一人则牵来一匹同样毛色黑亮、比之前那匹更为神骏的高头大马。
江真接过刀,入手微沉,约莫三四十斤,对他如今的气力而言太轻了,简直轻如鸿毛,可以说并不趁手。
拇指一推刀镡,“锵”一声轻响,露出半截刀身,非金非铁,是一种暗哑的深灰色,像是某种致密的骨骼打磨而成,刀脊厚重,刀锋处却隐隐流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明显凡兵一件,好在足够结实,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他狂暴的力道。
但此刻也轮不着他挑三拣四。
“好刀。”
他简短评价,反手将刀插回鞘中,挂在自己那身粗布劲装的腰间皮带上。
动作干脆利落。
翻身上马,黑马略显不安地原地踏了几步,随即被他手掌轻按马颈,一股沉稳的气息透入,躁动便平息下来。
咬爷此刻换上一身粗犷的皮甲,已经走了出来,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满意之色更浓。
他不再废话,翻身上了自己那匹格外雄壮的杂色战马,拔出一柄门板似的狰狞巨刃,其上泛着不俗的法力气息,显然是把法刀。
紧接着,朝不远处已经聚集在寨门外的三十余骑精锐一挥:
“弟兄们!肥肉送到嘴边了!跟老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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