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空的手在苏霭掌心游走，纳米级药剂渗入烧伤处，刺痛感被清凉取代。
陆青空的手指突然一顿。
药膏在掌心微微发烫，他抬头看向苏霭："你的心跳速率异常，血压升高23%。你在害怕什么？"
苏霭喉结滚动，右手不自觉地想要收回，却被陆青空牢牢握住手指。
药膏渗入灼伤的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就凭现在陆青空的状态，他明明很轻易就能抽出手指，可苏霭却没动。
"我……"苏霭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之前看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慌乱的人群，刺耳的警报，还有……手术台上弥散的血迹。
陆青空忽然凑近，额头抵住苏霭的手背。
这个动作让苏霭浑身僵住。
"苏霭。"小小的仿生人轻声说，"我的核心记忆体里有一段加密数据，需要你的生物识别才能解锁。"
他抬起头，眼中数据流在昏暗的灯光下如星河闪烁："要现在看吗？"
"不。" 苏霭脱口而出，却在拒绝后愣住。
他本以为会迎来追问，却见陆青空只是轻轻点头："好。"
陆青空的手指在苏霭掌心轻轻摩挲，药剂已经完全吸收，但谁都没有先松开手。
窗外忽然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居然下起了雨，打在庭院的竹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总是这样。"陆青空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明明比谁都在乎，却总是第一个逃跑。"
苏霭的手指微微抽动，却没有反驳，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雨水顺着飞檐跌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他望着雨幕中模糊的灯笼光晕，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沉默让人惶恐又煎熬。
"你们的谈话我没听到，" 陆青空忽然开口，声音缓慢而清晰，"但刚才机械刺激脑神经时，我想起了一些事。"
他顿了顿："我知道，你想靠自己慢慢想起以前的事，可是......你办不到的。"
雨声突然变大，掩盖了苏霭急促的呼吸。
他猛地站起身，木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双手抵上冰凉的窗棂，望着玻璃上蜿蜒的雨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陌生的颤抖。
陆青空却异常平静，蓝色眼眸牢牢锁着他的背影："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所以选择跟你坦白。"
他忽然轻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如果以后你知道我瞒着你，肯定又会皱着眉头说 ' 陆青空，你又骗我 '。"
苏霭的指尖死死抠住窗棂，指节泛白，耳鸣声快要将所有的声音都盖住。
雨声渐急，陆青空站起身，身量高了一些。
在剧烈的耳鸣声中，苏霭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我是克隆体。" 苏霭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雨水打湿了他的前襟，冰冷的触感却比不上心底漫上来的寒意。
苏霭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的皮肉，却感觉不到疼痛。
耳鸣声如浪潮般轰鸣，眼前的雨痕突然扭曲成培养舱的玻璃，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苏霭”在淡绿色营养液中漂浮，苍白的手指隔着玻璃无声叩击。
“克隆体”三个字在脑海中炸开，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以为自己是拯救者，却只是别人意识的容器，是承载“潘多拉意识”的躯壳。
“不是克隆体。”陆青空的声音穿透耳鸣，却让苏霭更想逃避。
他转身望着仿生人眼中的温柔，突然觉得那是最锋利的匕首，自己连“被爱”都成了某种程序的产物，那些相处的碎片究竟是真实的情感，还是预设好的算法？
雨水顺着领口滑进衬衫，他却觉得陌生，原来自己从未活在真实中。
他只是“苏霭”的备份。
“为什么要说破呢？”苏霭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让我以为自己是正常人，继续扮演‘苏霭’，不是更好吗？”
陆青空伸手想要触碰他，却无能为力地停住。
他看着自己的手，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意：“亲爱的这么聪明，谁又能骗的了你。”
“聪明？”苏霭突然笑了，笑声混着雨水滑落在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第一次认识般陌生，“我只是个装着别人人生的冒牌货。”
他那空白十五年的记忆，怎么证明他是“苏霭”呢？
陆青空望着他，他们明明同处于一个空间，却像是相隔万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意识连接上了房间中的投影设备。
两个陌生又熟悉的淡蓝色身影出现在房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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