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棍带着风声撕裂空气时，林砚后槽牙咬得发紧。
他能闻到铁狼身上混杂的机油味和劣质烟草味，甚至看清对方刀疤下跳动的青筋。
"呼——"
棍风擦着左脸刮过，林砚顺着来势侧身，后背重重撞在霉湿的砖墙上。
姜棠的小熊挂件硌着他后腰，那是刚才塞进她手心时滑落的。
他低头瞥了眼地上昏迷的姑娘，额角的淤青比刚才更紫了，像团化不开的墨。
"学渣的骨头挺硬啊？"铁狼甩了甩发麻的手腕，铁棍在掌心转了个花，"老子这根棍打断过三根篮球架，你猜猜你脖子——"
话没说完，林砚突然弯腰抄起脚边的碎砖。
铁狼瞳孔一缩，挥棍去挡，却见那砖擦着他耳际砸向墙角，那里有个布满铁锈的配电箱，金属外壳被砸出闷响。
"装什么聪明？"铁狼吐了口唾沫，黄毛手下已经呈扇形围过来，"老子数到三，跪下来给爷磕......"
"二。"林砚突然笑了，他退到配电箱旁，鞋尖碾过地上的玻璃渣，"你刚才说三根篮球架？我上周刚帮体育组修过器材，那种老式钢架，受力点在中间——"
"三！"铁狼的铁棍扫向他膝盖。
林砚迎着棍风下蹲，右手猛地扣住配电箱的铁把手。
锈渣刺进掌心的疼让他眯起眼，却在接触到金属的瞬间想起实验室的电闸。
"咔嗒。"
整间地下室陷入黑暗。
"操！"有人撞翻了椅子，"灯呢？！"
"别乱！守住门——"铁狼的怒吼被重物碰撞声打断。
林砚摸着墙根冲到姜棠身边，指尖触到她手腕时惊了下——脉搏比刚才更弱，像根随时会断的细线。
他弯腰把人打横抱起，后颈突然被拽住。
是嚼口香糖的黄毛，刀鞘抵着他后腰："想跑？先把命留下——"
"砰！"
金属撞击头骨的闷响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拽着林砚衣领的手松开了，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他手背。
"走！"是阿强的声音，带着破风箱似的喘息，"楼梯口我清过，二楼天台有窗户能爬——"
"叔！"林砚咬着牙喊了一声，背着姜棠往楼梯冲。
姜棠的头垂在他肩上，发梢扫过他下巴，带着她常用的草莓味洗发水气。
天台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来时，林砚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把姜棠轻轻放在消防水箱旁，她的小熊挂件在月光下泛着淡粉色，刚才攥得太紧，耳朵都皱了。
"跑啊？"
铁狼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他单手捂着额头，血顺着刀疤往下淌，像条扭曲的红蜈蚣："你以为找个老东西当枪使就能——"
"你踩的那块砖。"林砚打断他，指着铁狼脚边的水泥地，"刚才搬姜棠上来时，我数过裂缝。"他抹了把脸上的汗，"这楼是八十年代建的纺织厂改造的，楼板用的是预制板，承重超过一百公斤......"
"放屁！"铁狼抬脚踹向他说的位置。
"咔嚓——"
裂纹像蛛网般炸开。
铁狼的表情从狰狞瞬间凝固，整个人随着塌陷的楼板往下坠，铁棍"当啷"一声砸在他脚边。
林砚扑过去抓住姜棠的手，身后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混着铁狼的惨叫。
他背起姜棠冲向天台边缘，锈迹斑斑的排水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是他刚才观察到的唯一逃生路径。
"抓紧我脖子。"他侧过身让姜棠环住自己，"别怕，我爬过学校后墙的梧桐树。"
姜棠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进他后颈，像小时候走夜路时那样。
排水管硌得他胳膊生疼，但听到楼下由远及近的汽车声时，他突然笑了。
铁狼的骂声被喝止时，林砚刚落地。
姜棠的额头蹭着他锁骨，迷迷糊糊地呢喃："哥哥......热......"他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血，不知是铁狼的还是阿强的，却顾不上疼，只把人抱得更紧。
"我在。"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我在。"
姜棠的体温烫得吓人，刚才抱她时摸到后颈黏糊糊的，应该是撞在椅子上的伤口。
他赶紧跳上车，手心还攥着那只皱巴巴的小熊挂件。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护士推着移动病床跑过，消毒水味呛得他喉咙发紧。
他守在急救室门口，手机屏幕亮了又暗。顾昭发来消息说阿强已被送医，叶檀的直播热度冲到本地榜首，警方正在提审铁狼。
门开的瞬间，他差点栽倒。
"患者有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护士摘下口罩，"家属跟我来办手续。"
林砚跟着走进病房时，姜棠正攥着护士的袖子哭，眼泪把病号服都打湿了："我要找哥哥......我要哥哥......"
他顿在门口，喉结动了动。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照着她眼角未干的泪，像颗碎钻。
"我在。"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我哪也不去。"
姜棠的手指突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背："别离开我......"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揪。
他俯下身，把下巴抵在她发顶："不会的。"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系统提示音还在脑海里盘旋，但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只想守着病床上这个一撞就哭、总撞门框的姑娘，直到她再笑着喊他"林砚哥哥"。
而急救室走廊尽头，某个监控摄像头的红灯微微闪烁。那里，正映出林砚攥紧姜棠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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