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斜穿过实训楼的玻璃窗，在赵灵霜的齿轮发卡上折射出细碎光斑。她正趴在旧体育馆的地板上，用粉笔在布满划痕的地面画着改造蓝图 —— 这次的目标是把废弃的篮球架改造成 "记忆陈列架"，生锈的篮板要变成可旋转的照片墙，篮筐则用来悬挂毕业生留下的旧物。
"霜姐，王浩他们又在论坛上开帖了！" 小林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屏幕上是机电系匿名论坛的热帖《论废品改造的学术性缺失》，"说我们的作品是 ' 把垃圾桶搬进了艺术馆 '！"
赵灵霜握着粉笔的手顿了顿，篮板上的铁锈正顺着她画的线条往下掉："学术性？那是什么能吃的齿轮吗？" 她突然抬头，看见王浩正站在门口，身边跟着机械狗组的三个成员，每个人手里都抱着精密仪器。
"我们是来做技术评估的。" 王浩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听说你们要在篮板上装三百个旋转轴，这样的负载计算做过吗？"
陈皮从脚手架上探出头，手里的焊枪还冒着青烟："用报废自行车的中轴改的，每个能承重五公斤，图纸在门卫室的旧报纸上。" 他故意忽略王浩攥紧的笔记本 —— 那上面记满了他熬夜算出的流体力学公式，却抵不过赵灵霜用废旧晾衣架做的简易承重测试。
冲突在下午的项目论证会上彻底爆发。当赵灵霜展示用旧记分牌改的互动装置时，王浩突然站起来："这种依赖机械传动的设计早已过时，我们组的智能展示架用了压力传感器和 AI 图像识别......"
"但你们的能耗是我们的十倍。" 陈皮敲了敲面前用洗衣机电机改的减速器，"而且我们的零件全部来自校园废品站，成本不到你们的十分之一。" 他没说的是，赵灵霜为了算清齿轮咬合角度，把食堂的不锈钢餐盘都拆成了量角器。
支持王浩的学生大多是技术派，他们举着打印好的代码文档："工业设计需要精准计算，不是把破铜烂铁焊在一起！" 而赵灵霜的拥护者则抱着她改造的机械风铃，风铃片碰撞声盖过了键盘敲击声："但这些作品会讲故事啊！旧篮板上的划痕是校队十年前的夺冠印记！"
最激烈的争论发生在实训课上。王浩故意在赵灵霜的工作台下放了错误的齿轮参数，导致她改到一半的门锁突然卡死。"霜姐，齿轮比不对！" 小羽急得直跺脚，却看见赵灵霜掏出个用修正液瓶做的简易放大镜，对着齿轮纹路眯起眼："这里多了两道齿，应该是从旧打印机拆的吧？"
她转头冲王浩笑，发卡上的小齿轮正好对准他躲闪的眼神："下次借零件记得打借条哦，打印机的齿轮轴比较细，要配这种垫片。" 说着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个用易拉罐剪的垫片，精准塞进齿轮缝隙，门锁 "咔嗒" 一声打开，惊得机械狗组的成员们面面相觑。
周末的校园开放日成了双方的战场。王浩组的智能展示架闪着蓝光，屏幕上滚动着华丽的数据报表；而赵灵霜的记忆陈列架则 "笨拙" 地转动着，旧篮板每转到特定角度，就会播放对应年份的运动会录像 —— 那是她从档案馆的旧录像带里抢救出来的，用报废的放映机零件改的播放装置。
"看！2003 年的冠军中锋在这块篮板上扣碎过玻璃！" 参观的校友们围在陈列架前，指着篮板边缘的凹痕激动不已。赵灵霜蹲在篮筐旁，给小朋友们演示如何用旧羽毛球拍改造成留言板，羽毛上写满了 "青春万岁" 的祝福。
王浩站在人群外，看着自己组的展位前冷冷清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不知道赵灵霜为了找到这些校园记忆，翻遍了三个废品站的旧纸箱，甚至在下水道里捞出过生锈的奖牌。对他来说，设计是精密的代码和公式，而对她来说，设计是让旧物重新呼吸的魔法。
"你们的作品很有人情味。" 路过的张教授拍拍王浩的肩膀，"但技术最终是为人服务的，不是吗？"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破了他心里的气球，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也热衷于给奶奶的旧缝纫机装电动马达，直到被老师批评 "不够学术"。
夜幕降临时，赵灵霜坐在陈列架的篮筐里，晃着双腿看星星。陈皮递来杯用旧保温杯装的热可可，杯身上还刻着她画的小猫图案："王浩今天没再来找茬，有点反常。"
"他借走了我的齿轮手册。" 赵灵霜突然笑出声，"在第 37 页夹了张字条，说 ' 轴承润滑可以试试二硫化钼 '，其实我早就在用废机油加石墨了。" 她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易拉罐戒指，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有些人啊，把敌意藏在技术建议里，比直接吵架可爱多了。"
远处，王浩站在实训楼顶层，看着校园里星星点点的改造灯光。他打开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上面画着赵灵霜改造的门锁齿轮 —— 这次他认真标注了正确的咬合参数，旁边写着小小的 "对不起"。但很快，他又愤怒地划掉，重新写下："下一次比赛，一定要用纯技术击败你们。"
秋风卷起满地梧桐叶，赵灵霜的齿轮风铃在旧体育馆门口轻响。没人注意到，王浩的支持者们正在论坛上秘密策划新的行动 —— 他们打算用专业软件证明，废品改造的结构强度根本不符合安全标准。而在废品站的工作台前，陈皮和赵灵霜正商量着给王浩的智能展示架做个节能改造，完全没察觉即将到来的风暴。
这一晚，赵灵霜在改造日志里写下："今天教会小羽用旧雨伞骨做万向节，原来学术和废品之间，只差一把生锈的扳手。" 她不知道，隔壁桌的陈皮正在用她的齿轮发卡当比例尺，偷偷设计一款能藏进袖口的机械手链 —— 作为给她的、迟到的生日礼物。
校园的夜很静，只有废品站的灯还亮着。两组在锈铁与代码之间穿梭的少年，正在用不同的方式诠释着自己的梦想，而即将到来的冲突，不过是齿轮转动时的一次小小卡顿，终将在彼此的默契中化作前进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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