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常常一开视频就是大半天,各自的厨房里飘着不同的香气。
他们通过屏幕分享着半成品的状态。
失败在所难免。
张魏东这边,有几次猪油酥皮烤出来不够酥,他对着屏幕皱眉:“火候还是欠了点,可能是这次猪油熬得老了?”
钱子玉那边,黄油酥皮有几次层次不明显,她仔细回看操作录像:“折叠时的温度控制可能没掌握好,我再调低一下面团温度试试。”
但更多的,是惊喜的发现。
钱子玉将少量李子脆片粉加入馅料后,果然带来了更复杂的焦糖风味。
张魏东尝不到,但听她描述后,在自己传统的果干馅里也试着加了一点点炒香的芝麻粉,意外地提升了香气层次。
张魏东建议在黄油酥皮里加一点点猪油改良口感,钱子玉试了后,发现酥脆度提升的同时,果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润泽。
终于,在多次调整和无数次的“线上试吃”描述后,两人各自在相隔千里的厨房里,做出了自己认为最满意的几个版本。张魏东做了传统果干为主、猪油酥皮的“念旧”版,和加入了改良果干馅、混合油酥皮的“中和”版。钱子玉则做出了果酱基底细腻、黄油酥皮极致的“新艺”版,以及尝试融合了传统果干颗粒、黄油酥皮的“融创”版。
“成了,”张魏东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做的两种酥饼,摆在垫了白色油纸的竹编筐里,对着镜头说,“我这边是‘念旧’和‘中和’。小钱,你那边呢?”
钱子玉也将自己精致的“新艺”和“融创”版摆在白瓷盘中,推到摄像头前:“魏东叔,我这边是‘新艺’和‘融创’。看起来还不错吧?就等明天,让苏总他们当‘判官’了!”
屏幕上,两人看着对方盘中那形态、色泽略有不同,但都散发着诱人光泽的酥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里有疲惫,有期待,更有一种跨越空间的默契与成就感。
“行,那咱们就等着,明天见分晓!”张魏东中气十足地说。
“嗯!明天见!”钱子玉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光。
......
一天后,二楼苏浩泽的办公室内。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果酸的诱人味道。
长条会议桌铺着素雅的米白色桌布,摆着四个白瓷盘,一字排开。
每个盘子里,都静静躺着几枚小巧精致的酥饼,色泽从浅金到深棕略有不同,形状也略有差异,但都散发着刚出炉不久的香气。
苏浩泽坐在主位,旁边坐着柳如萍。
对方早年教导过苏浩泽一段时间的糕点基础,是一位有着丰富经验的糕点大师。
“柳老师,您能过来,真是感激不尽。”苏浩泽语气里满是恭敬。
柳如萍微微抬了下眼皮,看了苏浩泽一眼,声音不高,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客套的话就别说了,我也就是听夏老爷子说了那么一嘴,想过来瞧瞧。”
桌子一端,立着两台平板电脑,屏幕亮着。
左边是张魏东,背景是熟悉的老店厨房,他显得格外紧张,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柳如萍的名字,在他们这些老师傅耳朵里,是“不好糊弄”和“要求极高”的代名词。
右边是钱子玉,她在研发中心的白色操作台前,同样坐得笔直,眼神里充满期待,也有一丝面对业界标杆的忐忑。
另一台笔记本则连接着丰州的吴店长。
“都准备好了,柳老师。”苏浩泽示意了一下屏幕,“按您平时的习惯来就好,盲品,随意评价。”
柳如萍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她没用什么特殊的工具,只是拿起手边普通的白瓷茶杯,抿了口水润喉,然后伸出那双手,用指腹分别轻轻按压了一下四个酥饼的边缘,感受其酥脆度和回弹。
她凑近依次闻了闻,然后才拿起为客人准备的银质小叉。
柳如萍没有立刻去取食,而是用叉子背,在1号酥饼侧面极轻地磕了一下,侧耳听了听那细微碎裂声,然后才从边缘,叉下大约四分之一块,大小刚好一口。
她将其送入口中,没有闭眼,只是咀嚼的动作异常缓慢而细致,腮帮子的动作幅度很小,仿佛每一丝味道都要在舌尖齿间停留、拆解、分析。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
张魏东在屏幕那头连大气都不敢出,钱子玉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约莫过了半分钟,柳如萍才端起茶杯,漱了漱口,咽下。
她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在评价表上写字,只是用纸巾按了按嘴角,然后转向2号。
同样的流程,但在品尝2号时,她咀嚼的时间似乎略长了一两秒,眼神有瞬间的放空,似乎在捕捉某种稍纵即逝的感觉。
3号和4号品尝得相对快些,但过程依旧一丝不苟。
整个过程,安静得只有她极轻微的咀嚼声和杯碟相碰的轻响。
那种将全部感官都聚焦于一点的专业姿态,让会议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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