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深吸了一口气,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展开了那封材质奇特、触手温润的信笺。父亲那力透纸背、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无上剑意与深沉力量的熟悉字迹,瞬间撞入他的眼帘,带着一种跨越生死界限的沉重:
“孩子啊,”
开篇三个字,没有“吾儿”,没有“龙天”,只有最朴实、最直接、仿佛临终诀别时最后的叮咛,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与坦然。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证明我已经死了。不然,一般来讲,我是不可能让你,也绝不会让你有机会看到这封信的。”
如此直白地宣告自己的死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让龙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为之一窒。
信中的内容随即转入了一种异常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交接”状态。父亲用简洁而精准的语言,交代了他死后,龙天应当如何初步应对家族内部可能出现的倾轧与动荡,如何稳住龙府基本盘,哪些人可以稍微信任,哪些势力需要警惕,哪些利益可以暂时舍弃以换取喘息之机。
字里行间,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或悲伤,只有一种算尽身后事的、近乎机器般的缜密与高效。
接着,重点转向了那个银色盒子里的武器。
“……关于‘丧钟’,此物留予你防身。”
“丧钟”,一个带着不祥与终结意味的名字。
信中详细描述了这把武器的制造是何等艰难。它并非龙家传统工艺的产物,其核心原理与材质涉及到的知识层面,远超当前主流科技文明的理解。父亲耗费了难以想象的资源与人情,顶着龙家内部巨大的非议与压力(认为将如此珍贵的资源投入一种“华而不实”、“性价比极低”的“奇技淫巧”上是巨大的浪费),才最终将其制造出来。
“制造‘丧钟’本身所耗费的心力与资源,不比打造一柄顶级的传承冷兵器轻松多少,甚至在某些环节更为棘手。而它的子弹……”
信中的笔迹在这里似乎略微停顿了一下,仿佛书写者也为之感到一丝无奈。
“子弹的制造,更是难上加难。每十发子弹所消耗的稀有材料与能量,粗略估算,足以打造一柄品质相当不俗的、可供超凡者使用的制式冷兵器。由于资源的极端稀缺与不可再生性,倾尽我所能调动的储备,最终也只完成了这三十发。”
“至于威力……每一发子弹出膛的瞬间破坏力,大致相当于龙语默那种层次(信中给出了一个具体的能量等级标识)的全力一击。”
看到这里,龙天的心沉了下去。龙语默的实力在龙家总系统他见识过,在年轻一辈中算是不错,但放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实在不够看。三十发,意味着理论上最多能造成三十次同等强度的伤害。
但信中的话锋随即一转,点出了最残酷的现实:
“然而,理论终究是理论。真正的战斗中,敌人不可能站着任由你射击。到了超凡层次,对方的移动速度、反应能力、乃至预判能力,都远超常人。很可能你尚未瞄准,对方的刀锋已然临体。射速?在真正的速度面前,这或许是个笑话。更遑论‘丧钟’那堪称致命的换弹间隔。”
“资源消耗堪称海量,实际杀伤效能却并非顶尖,且消耗极快。虽然使用门槛极低,哪怕一个未经训练的普通人也能扣动扳机,但普通人面对超凡,往往连开枪的意识都未曾升起,便已身首异处。
而若使用者本身已是超凡,与对手实力相近,那在大多数情况下,使用‘丧钟’远不如运用娴熟的冷兵器来得直接有效。一旦被近身,这把枪……形同废铁。”
“总结而言,它对上真正的强者,几无胜算;对下清理杂鱼,又如同用传国玉玺去砸核桃,杀鸡用了牛刀,徒增浪费,毫无性价比可言。”
父亲毫不留情地剖析着“丧钟”的种种缺陷,语气冷静得近乎刻薄。然而,在罗列了所有的不值得与不合理之后,信中的笔触却悄然变得深沉而温和:
“但,我还是把它造出来了,扛着所有的压力与非议。不管你是否用得上,不管它看起来多么‘不值得’,我依然相信,在某些万一的时刻,它或许能为你争取到一线生机,哪怕只是吓阻对方一瞬,或者……在绝境中,给予你最后一次发出自己声音的机会。孩子,不要嫌弃它,这已是为父在规则之内,能为你准备的、最特殊的‘护身符’了。”
这平淡的话语背后,是如山岳般沉默而坚定的父爱。无关性价比,只关乎那万一的可能性,关乎那份即使微不足道、也要为儿子争取一线生机的执念。
信的内容继续延伸,分析了当前帝国乃至周边势力的微妙局势,点出了几个关键的商业节点和可能存在的陷阱,以及龙家内部几个主要派系的核心诉求与潜在矛盾。信息量巨大,需要龙天日后慢慢消化。
在信的末尾,父亲的语气变得格外柔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