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霍百川破天荒地给他夹了块鱼，语气随意：“南京那边怎么样？”
霍锡辙谨慎回答：“挺好的，学生都很用功。”
霍百川“嗯”了一声，又道：“既然喜欢教书，河西的教育厅最近也在招人，不如回来做。”
霍锡辙心里一沉——这是变相要他回家。
他斟酌着措辞：“父亲，我想……再在外面历练几年。”
霍百川抬眼看他，目光锐利，却罕见地没发火，只是淡淡道：“随你。”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
霍百川忽然又开口：“不过，既然人在南京，有件事倒方便。”
霍锡辙抬头：“什么事？”
“孔家的大女儿最近在南京读书，你抽空见见。”霍百川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若能相看上，对家里也是助力。”
霍锡辙手指一僵。
——这是要他联姻。
他下意识看向大姐，霍锦屏正垂眸喝茶，神色难辨。
霍锡辙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父亲，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满座皆惊。
一瞬间，鸦雀无声。
陈氏手里的汤勺“当啷”一声掉进碗里。
霍百川缓缓抬眼，目光如刀：“谁？”
霍锡辙喉结滚动，声音却坚定：“是我在女校教的学生，姓曾。”
霍百川缓缓放下筷子，指节在桌面上轻叩两下："姓曾？"
"是。"
"家中父母是做什么的？"声音里带着刀锋般的试探。
霍锡辙的筷子在碗沿轻轻一碰："南阳华侨的女儿，不过......"
"不过什么？"霍百川突然提高声调。
"父母早年在南洋遇难。"霍锡辙直视父亲，"如今是黔州督军曾国宇的养妹。"
霍百川突然冷笑："我当是什么金枝玉叶——"他猛地拍案，震得碗碟叮当乱响，"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也配进我霍家的门？！"
陈氏急得直拽他袖子：“阿辙！你胡说什么！”
霍锡辙没退缩，继续直视父亲。
霍百川冷笑一声，却没立刻发作，只是缓缓放下筷子，目光扫向霍锦屏。
霍锦屏一直沉默着，此刻终于抬头，轻轻开口：“爹，阿辙还小，这事……不急。”
霍百川盯着她看了几秒，冷笑了道：“好，很好。”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案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目光如刀，阴冷冷道:“你倒是出息了，放着孔家的千金不要，去招惹一个女校的学生？”
霍锡辙脊背绷直，声音却稳：“父亲，她不是‘招惹’，我是认真的。”
“认真？”霍百川猛地拍案而起，檀木桌震得茶汤四溅，“霍家的门楣，是你一句‘认真’就能轻贱的？！”
陈氏慌忙起身打圆场：“老爷，阿辙还小，有话慢慢说……”
霍百川抬手止住她，盯着霍锡辙：“你知不知道孔家背后是谁？知不知道河西现在什么局势？你——”他忽然嗤笑，“你眼里除了你那点儿女情长，还装得下什么？！”
霍锡辙喉结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霍家不缺孔家那点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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