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吓得刚才还慷慨陈词的文臣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作声。
殿内的武将们则暗暗松了口气，看向皇帝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文原吉，你说英王操纵军事，违了祖宗定制？”朱元璋冷笑一声，目光直刺文原吉，“那咱问你，谁是祖宗？”
“在大明，咱就是祖宗，咱说的话就是祖宗定制!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是做什么的？辅政王又是做什么的？朱文正是咱亲封的辅政王，总领五军都督府，节制天下兵马，这军权是咱给他的，还是他自己抢的？”
文原吉被问得一窒，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嗫嚅道：“陛下，臣……臣并非否定英王的职权，只是……只是英王远在南洋，不在朝堂，若事事皆由他遥控，恐……恐于体制不合……”
“体制？什么是体制？”朱元璋猛地站起身，龙袍在身后扬起，气势迫人，“体制是死的，人是活的！帖木儿数年不朝贡，在西北作乱，这是打咱的脸，是打大明的脸！”
“西北边陲眼看就要生乱，英王在南洋得到消息，不等咱下旨，先一步布置，这是替咱分忧，是为大明着想！你们倒好，不琢磨着如何解决边患，反倒在这里咬文嚼字，说他‘遥控军事’？”
他走到阶下，目光扫过所有俯首的文臣，声音越发严厉：“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之乎者也，满口礼制规矩，可真到了国家大事面前，就只知道扯皮！”
“周武被扣留，帖木儿要和大明开战，这消息传到你们耳朵里，你们第一反应不是想怎么调兵遣将、怎么安抚边民，而是想着怎么弹劾英王？你们的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
“陛下息怒……”胡惟庸连忙上前劝道。
“咱息不了怒！”朱元璋一挥手，打断了他，“你们刚才说英王越过兵部、直接指令边将？你告诉咱，五军都督府的职责是什么？大都督的职权又是什么？”
“咱再问你们，你们说正儿遇事不奏报咱，你们有什么依据？你们又是如何得知正儿未经奏报，擅自行动？”
朱元璋返回龙椅，从御案上的奏折堆里翻找了几下，用力掷下玉阶，怒道：“自己看!”
文原吉捡起奏折，竟然是朱文正的奏报，详详细细奏明了西北用兵的事宜。
他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在皇帝的怒火与质问下，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朱元璋说的都是制度规定，五军都督府确实有统兵之权，大都督作为其最高长官，自然有权调度军队。
他们所谓的“遥控”，本质上不过是文官集团对武将权势的一种本能排斥，而非真的有什么法理依据。
“还有，你们说英王私设幕府、收纳贡物？”朱元璋转向文原吉，眼神冰冷，“英王作为辅政王，代表咱巡视南洋，收纳番邦贡物，是替咱接受万国来朝，这叫‘私设’？”
“他在南洋设立的幕府，是咱亲批的，是为了处理南洋事务、安抚番邦，这叫‘逾越礼制’？”
“你们是不是觉得，只有你们这些坐在朝堂里的文官，才懂什么是礼制，什么是规矩？武将在外面浴血奋战、开疆拓土，在你们眼里就成了目无王法？”
他越说越气，胸口微微起伏：“咱告诉你们，当年咱打天下的时候，文臣出谋划策，武将冲锋陷阵，缺一不可！可如今天下定了，你们这些文官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开始琢磨着怎么压武将一头了？”
“正儿是咱的亲侄子，是跟着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洪都之战，他带着两万人挡住陈友谅六十万大军，救了大明！没有他，哪有你们今天坐在这奉天殿里空谈礼制的机会？”
“陛下，臣等……臣等只是担心藩王权势过重，恐生变故……”吴沉还想做最后一搏，试图搬出“藩王威胁论”。
“变故？什么变故？”朱元璋猛地一拍旁边的立柱，声音震得殿内嗡嗡作响，“朱文正要是想反，当年洪都之战后他就反了！”
“当年他手握重兵，据守洪都，陈友谅、张士诚都想拉拢他，他有反心吗？没有！他一直跟着咱，替咱打天下！现在天下太平了，你们倒来跟咱说他会反？”
他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过每一个试图辩解的文臣：“你们记住，正儿不仅是英王，更是咱的亲侄儿！只要咱还活着，只要太子还在，他就有这个权力调度军队、指挥战事！西北的事情，他做得对，做得好！这是他的职责！”
“今天的事，按理要好好论罪，但咱给太子一个面子，死罪可免，都给咱去国子监教书，好好学学什么叫‘忠君爱国’，什么叫‘大局为重’！”
“陛下，臣等知错……”文原吉等人见皇帝动了真怒，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请罪。
“知错？你们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朱元璋余怒未消，“太子詹事府，是辅佐太子的地方，不是让你们搞党争、攻讦大臣的地方！以后再敢未经太子同意，就联名上这种乱七八糟的奏折，咱就撤了你们的职，让你们回家抱孩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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