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没回答。
她望着神秘人，喉咙发紧。
那怪物的黑血正在愈合胸口的伤，虽然慢得像蜗牛爬，但确实在愈合。
更可怕的是，他眼底的幽蓝突然变成了猩红，像两团烧得正旺的鬼火。
"他要拼命了。"沈砚的剑突然嗡鸣。
他将云栖往身后推了推，剑气墙重新凝实，却比之前淡了三分，"光柱快压到地面了。"
云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幽蓝光柱已离地面不足三尺，照得众人影子短得像被斩断的线。
神秘人的手缓缓抬起，指尖凝聚的黑雾比之前浓了十倍，在他掌心形成个旋转的黑洞，发出"呜呜"的吸扯声——石缝里的无名草被扯得根须外翻，邱师姐的玉牌光芒骤弱，魏书生抄好的阵图被卷进黑洞，瞬间化为飞灰。
"云栖！"丁药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还有最后三颗爆灵丹，可没星苔了..."
"用无名草。"云栖低头看向脚边那株刚冒新芽的小草。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它的叶片，"农典说，生气不分高低。
它能活过来，就有用。"
无名草的叶片突然泛起微光。
云栖能感觉到农典残页的纹路在胸口跳动，像在给她打气。
她抬起头，看见沈砚正回头看她，眼神里有她从未见过的东西——不是严厉，不是护短，是...信任。
石缝外的吸扯声突然变得尖锐。
神秘人的掌心黑洞开始吞噬光柱的蓝光，两种颜色在他掌心纠缠，像团要烧穿天地的火。
云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杂音，她抓起无名草塞进爆灵丹，抬头对丁药师笑了笑："扔吧。"
丁药师的手终于抖了。
他望着云栖，喉结动了动："这次...换我护着你。"
沈砚的剑气墙在此时出现裂痕。
黑雾顺着裂痕钻进来，灼得云栖手背生疼。
她望着神秘人逐渐扭曲的脸，突然想起在菜地里的那个清晨——她蹲在泥地里，看着第一株灵菜冒出新芽，阳光穿过菜叶，在她手背上投下一片绿影。
"要活。"她轻声说。
石缝外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光柱终于触到地面，整个秘境开始剧烈震颤。
云栖看见神秘人的掌心黑洞突然膨胀，将光柱和黑雾全吞了进去，他的身形却开始透明，像块正在融化的冰。
"他...他要同归于尽？"邱师姐的声音带着哭腔。
沈砚突然转身抱住云栖，剑气墙在两人头顶凝出个光罩。
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别怕。"
云栖在他怀里抬起头。
她看见丁药师的爆灵丹划着银弧冲进黑洞，看见邱师姐的玉牌发出最后一道白光，看见魏书生颤抖着画出最后一道符纹，看见余道长的困阵旗在风中燃烧，化作金雨。
然后，她听见了爆炸声。
那声音比之前更响，震得她眼前发黑。
等视线恢复时，神秘人的身形已经彻底透明，像团要散的雾。
他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爆炸的气浪彻底撕碎。
石缝外的黑雾开始消散。
光柱的蓝光也弱了下去，像根快燃尽的蜡烛。
云栖挣脱沈砚的怀抱，踉跄着跑到石缝边。
她看见神秘人消散的地方，落着块青灰色的玉牌，上面刻着个扭曲的"魔"字。
"是...魔教的标记。"邱师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和我...和我身上的卧底玉牌纹路一样。"
云栖转过身。
众人都在看着她，脸上沾着血和灰，却都在笑。
丁药师的药囊破了，药材撒了一地；余道长闭着眼，胸口还在起伏；魏书生的阵图纸烧了大半，却还攥在手里；邱师姐的玉牌碎成两半，光已经灭了。
沈砚走到她身边，将她沾着血的手放进自己掌心。
他的手很暖，带着剑气的温度。
云栖望着石缝外逐渐明亮的天空，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破空声——是夏师姐的声音，带着哭腔："云栖！
沈执法！
我们来了！"
可没等夏师姐的身影出现，云栖就感觉后背一凉。
她猛地回头，看见神秘人消散的地方，那团黑雾突然重新凝聚。
这次，它的轮廓更清晰了些，能隐约看出是个穿着黑甲的男人，眉心有个暗红的印记。
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黑，没有眼白，正死死盯着云栖。
"还没...结束。"云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沈砚的剑立刻出鞘。
他将云栖护在身后，剑气墙重新凝实，却比之前淡了许多。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秘境震颤的声音，和神秘人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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