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之间,两人似乎来到时光的尽头!
这里没有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暗,像被墨汁浸透了亿万年,连最细微的粒子,都在沉眠。
就在这死寂里,一道声音骤然炸开,没有起伏,没有温度,却裹着能将星河冻裂的恨意,
从黑暗最深处漫出来——
“神明的一次投眸,对于蝼蚁便是天灾。”
每个字,都像淬了九幽寒铁的冰棱,砸在虚空中,竟溅起细碎的时空裂痕。
裂痕里,隐约能看见残碎的画面:燃烧的城池、化为飞灰的族人、神明垂眸时那抹漫不经心的轻蔑,
还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孩童,在尸山血海里攥紧了拳头,
指甲嵌进掌心,血珠滴落在焦土上,竟在滚烫的地面上,烙下了一道永不磨灭的印记。
“可如今,神明的王朝已经崩溃。”
那声音顿了顿,恨意像潮水般翻涌,几乎要将整个虚空都淹没,“这满世界的血海深仇,该找谁报呢!”
话音落时,黑暗中,骤然亮起两点猩红。
那不是寻常的光,是积攒了亿万年的杀意在燃烧,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执念在闪烁。
一道身影,缓缓从裂痕中走出来,战衣早已被血渍染透,有些地方结了暗褐色的痂,
有些地方还在渗着新鲜的血,
这等人物,怎么会有伤?
这是曾经的苦难显化!
每走一步,脚下都凝结出细碎的血色符文,符文上,刻着两个扭曲却狰狞的字——无法、无天。
手中握着的,那柄血矛,矛身斑驳,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刻痕,
那是斩杀过妖兽、劈开过神甲、贯穿过仙骨的证明。
矛尖悬着一滴血珠,迟迟不肯落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铭记着什么。
“何为无法?何为无天?”
他抬手,血矛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留下的血色轨迹竟久久不散,像一条凝固的血河,
“是天厌之,地弃之!是神明说你该亡,你便不能活!
可就算是蝼蚁,也有在泥地里爬、在阳光下呼吸的自由!”
亿万年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翻腾。
他记得族人把他护在身下,用神力撑起最后一道屏障,却被神明的投眸,化得粉碎;
他记得自己躲在石缝里,看着神明们神系饮酒作乐,脚下是他们族人的尸体;
他记得自己为了变强,闯进凶险的蛮荒古域,被妖兽撕碎了半条胳膊,却咬着牙把断骨接回去;
他记得自己,在时光夹缝里修行,看着一个个朝代兴起又覆灭,
看着神明们,从高高在上到仓皇逃窜,可他的恨,却从未有过半分消减。
如今神庭崩塌,昔日不可一世的神明死的死、逃的逃,有的隐姓埋名躲进了小世界,
有的化作凡人,混在众生里,
他满腔的恨意,竟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只能像困在牢笼里的凶兽,对着无边黑暗嘶吼。
“我找了亿万年!”
他猛地攥紧血矛,指节泛白,矛身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
“我杀了无数附庸神明的爪牙,我深入魔族亿万年,我去了凶兽禁地,我找遍诸天!
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连影子都找不到!”
虚空在他的怒意中扭曲,无数细小的时空裂缝在他周身蔓延,
裂缝里传来各个时代的哀嚎,有妖兽的、有仙仆的,那些都是被神明践踏过的生命,如今都化作了他恨意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一道青金色的光,从时光长河的上游漫来,驱散了部分黑暗。
光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身着绣着神道日月星辰的帝袍,腰间系着悬有九颗宝珠的玉带,每颗宝珠里都藏着一个诸天的生灭。
他的头发用青玉冠束起,
面容威严,却带着化不开的疲惫,眼神里盛着的,是比时光更古老的沧桑。
是青天帝主,昔日统御神庭的众神之王,如今神庭崩塌,唯有他还守着那片破败的神域,像个孤独的守墓人。
他刚到,便感受到了那股,几乎要将时光撕裂的杀伐之气。
那股气息太纯粹,太浓烈,没有丝毫杂质,只有“杀”这一个念头,
仿佛要将天地间所有的生灵,都拖进血海。
青天帝主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神庭覆灭这么久,竟还有人记着这些旧怨。”
“旧怨?”
立夏殿主猛地抬头,猩红的目光死死盯着青天帝主,
“我族人的命,在你眼里只是旧怨?神明视众生为草芥,在你眼里只是寻常?”
他骤然高喝,声音震得虚空都开始碎裂,无数时空裂缝,在他周身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既然你是众神之王,是昔日神庭的主人!
那一切因果,所有血债,都该由你来担!”
血色战意,在他身后凝聚成实质,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虚影。
虚影手持血矛,怒目圆睁,周身环绕着无数冤魂的嘶吼,那是亿万年里被神明迫害的生灵,如今都成了他的助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