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道。”
皇帝放下朱笔。
“正因不想重蹈覆辙,才更要查。”姜淮抬头,“当年止步于皇亲门外,才让漕患延续二十年。臣...不能止步。”
皇帝凝视着他,忽然对暗处道:“都记下了?”
暗影中走出一名秉笔太监:“回陛下,一字不落。”
“明早发往内阁。”皇帝对姜淮道,“你想要的旨意,朕给你。但这一次,朕不能明着保你。”
“臣明白。”
走出养心殿时,月光洒满宫道。姜淮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真正踏入了未曾踏足的禁区。
三日后,松江港。
当倭寇的船只出现在海平面时,等待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水师。靖安侯亲自擂鼓,战船如利剑出鞘。
同一时刻,姜淮带兵包围赵府。
“姜淮!”赵继宗在府门前叫嚣,“我姑祖母是太后!”
“我知道。”姜淮亮出圣旨,“但今日,皇上最大。”
当倭寇主力被水师全歼的消息传来时,赵继宗终于瘫软在地。
押解回衙的路上,百姓沿街欢呼。但姜淮看见,几个太监模样的人匆匆往太后宫中跑去。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靖安侯的水师,有敢言的御史,还有...那些在宫门外为他跪求的百姓。
回到都察院,他在最后一页郑重写下:
“虽九死其犹未悔。”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
这场席卷帝国的风暴,终于吹到了最深的宫阙。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
赵继宗下狱的震动还未平息,慈宁宫的懿旨就到了都察院。
“太后凤体欠安,着姜淮即刻前往侍疾。”
传旨太监皮笑肉不笑:“姜大人,请吧。”
这是明目张胆的软禁。姜淮心知此去凶多吉少,却不得不从。
慈宁宫内药香浓郁。太后卧在凤榻上,面色红润,哪有半分病容?
“姜爱卿,”太后闭目养神,“哀家听说,你把继宗抓了?”
“赵继宗通倭证据确凿。”
“证据?”太后轻笑,“就像刘瑾通倭的证据一样确凿?”
姜淮心头一凛。
太后缓缓坐起:“你当真以为,凭几份血书,就能定皇亲的罪?”
“臣依法办案。”
“法?”太后凤目骤睁,“在哀家这里,哀家就是法!”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一个小太监连滚爬进来:
“太后!靖安侯带着百官...跪在宫门外求见!”
太后脸色一变:“他们想干什么?”
“说...说姜大人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长跪不起!”
姜淮热泪盈眶。他没想到,同僚们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太后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笑了:“好,很好。看来哀家小看你了。”
她挥手:“去吧。但记住,哀家能放你,也能抓你。”
走出慈宁宫,百官果然跪了满地。靖安侯扶住他:“没事吧?”
姜淮摇头,目光扫过一张张关切的面孔,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首辅杨廷和。
老人被搀扶着,颤巍巍举着一份奏折:
“这是老臣...致仕前的最后一本。”
奏折上,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六部九卿,大半都在其上。
“你们...”姜淮声音哽咽。
“姜大人,”杨廷和握紧他的手,“这朝堂,以后就交给你了。”
当夜,姜淮在府中整理卷宗,准备明日三司会审赵继宗。管家突然慌张来报:
“大人!首辅府来人说...杨大人不行了!”
姜淮赶到时,杨廷和已到了弥留之际。
次日三司会审,姜淮捧着杨廷和的灵位走上公堂。
赵继宗还在狡辩:“我乃皇亲,你们敢动我?”
“皇亲?”姜淮将灵位放在案上,“在场哪个官员,不是皇上的臣子?哪个百姓,不是皇上的子民?”
他展开血书:“这些血迹,是松江港阵亡将士的血!这些伤痕,是被倭寇杀害的百姓的伤!你勾结倭寇时,可曾想过他们是你的同胞?”
堂外围观的百姓群情激愤:“杀了他!杀了他!”
突然,宫钟长鸣,太后驾到!
凤辇停在衙外,太后盛装而出:“姜淮,你好大的胆子!”
“臣依法办案。”
“若哀家非要带他走呢?”
姜淮取出尚方宝剑:“尚方宝剑在此,如朕亲临!”
太后冷笑:“你以为一把剑就能吓住哀家?”
“那加上这个呢?”靖安侯率兵而入,“太后私调京营,意图逼宫,该当何罪?”
太后脸色骤变:“你胡说!”
“京营统领已经招了。”靖安侯一挥手,带上一名将领,“说吧。”
那将领跪地:“太后命末将带兵入城,说是...说是若姜大人不放人,就...”
满堂哗然。
太后踉跄后退:“你们...你们早就设好了局...”
“不是局,”姜淮直视着她,“是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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