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浩想起卓玛与武士搏斗的情景，心中一阵愧疚。他迅速转移话题："我需要证据，证明那个灵童是假的，也证明准噶尔人的阴谋。"
仓央嘉措站起身，走到佛像后方，从暗格中取出一个黄绸包裹："这里有两样东西。一是西藏各要隘的布防图，上面标明了准噶尔军队的驻扎位置；二是我写给皇上的密信，盖有我的金印。"
李辰浩接过包裹，小心地打开查看。布防图绘制精细，上面用红笔标注了准噶尔人的军事部署；密信则用汉藏两种文字写成，末尾确实盖有达赖喇嘛的金印。
"这些足够让朝廷出兵干预了。"李辰浩将包裹重新系好，藏入怀中，"但我需要尽快送出拉萨。"
"三天后的大法会是关键。"仓央嘉措神色凝重，"一旦假灵童在众高僧面前被'认证'，再想推翻就难了。"
李辰浩心头一紧："三天？这么快！"
"所以你必须抓紧时间。"仓央嘉措走到窗边，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的情况，"我安排了一条秘密通道，可以送你出城。但之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正当仓央嘉措准备详细说明出城路线时，佛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警觉起来，李辰浩迅速躲到门后，短刀出鞘。
敲门声响起，三长两短，似乎是什么暗号。仓央嘉措松了口气："是自己人。"
门开处，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僧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李辰浩认出他是哲蚌寺的僧人服饰，只是已经破烂不堪。
"仁波切！"僧人跪倒在仓央嘉措面前，声音颤抖，"卓玛小姐被抓了！准噶尔人正在拷问她，想找出您的下落！"
仓央嘉措脸色瞬间苍白，手中的佛珠啪地断开，檀木珠子滚落一地。他闭上眼睛，嘴唇微动，似乎在默诵经文。
"他们还...他们还杀了我师父。"年轻僧人泪流满面，"因为师父拒绝承认那个假灵童。"
李辰浩看着仓央嘉措痛苦的表情，突然明白这位活佛为何会写下那么多忧伤的情诗——他不仅为爱情忧伤，更为这片土地和人民的苦难忧伤。
"我们必须加快行动。"李辰浩沉声道，"每耽搁一刻，卓玛就多一分危险。"
仓央嘉措睁开眼，那里面已没有诗人的忧郁，只剩下活佛的决断："丹增，你带这位汉家勇士从密道离开。我另有安排。"
名叫丹增的年轻僧人擦干眼泪，坚定地点头。李辰浩却皱眉："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的子民需要我。"仓央嘉措平静地说，"一个活佛可以有两个身体，但绝不能没有灵魂。"
他从怀中取出一串新的佛珠，挂在李辰浩脖子上："这串佛珠浸过我加持的圣水，能保佑你平安。记住，出城后往山南方向走，真正的转世灵童在那里修行。他会证实我所说的一切。"
李辰浩还想说什么，仓央嘉措却突然吟诵起一首诗：
"白鹤啊，借我一双翅膀，
不去远方飞一趟，
只到理塘就回返。"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李辰浩："这是我写给我最爱的姑娘的诗，现在送给你作为暗号。找到山南的灵童后，念给他听。"
远处传来号角声和犬吠声，追兵似乎越来越近。丹增焦急地催促："仁波切，我们必须走了！"
仓央嘉措最后看了李辰浩一眼，那目光中包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愿佛祖保佑你，汉家的勇士。西藏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
李辰浩深深鞠躬，然后跟着丹增快步走向佛堂后方的暗门。在踏入黑暗前，他回头望了一眼——仓央嘉措站在酥油灯旁，身影孤独而坚定，已经开始吟唱另一首情歌，歌声轻柔地飘荡在拉萨的夜空中。
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地道，丹增点燃一盏小油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脚下的路。地道低矮潮湿，两人不得不弯腰前行。
"这条地道通向哪里？"李辰浩低声问。
"城外的一座废弃佛塔。"丹增回答，"是历代达赖喇嘛为防不测而修建的，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地道蜿蜒曲折，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显然是为了迷惑可能的追兵。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霉变的气味，偶尔有水滴从头顶落下，冰凉刺骨。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道石阶，通向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丹增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小心地打开门锁。
"出了这道门就是佛塔内部。"他压低声音，"但我们要小心，准噶尔人可能在附近巡逻。"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两人屏息等待片刻，确认没有引起注意后才继续前进。
佛塔内部空间不大，中央是一座破损的佛像，四周墙壁上的壁画已经斑驳脱落。月光从塔顶的开口洒落，为一切蒙上神秘的银辉。
丹增示意李辰浩留在原地，自己轻手轻脚地走到塔门处，从门缝向外窥视。片刻后，他脸色难看地退回。
"有巡逻队，四个人，正在佛塔周围搜查。"他声音颤抖，"我们得另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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