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刚漫过醉月楼的飞檐，二楼雅间的窗棂忽然洞开。醉月赤足踏着青瓦而来，金线裙摆扫落几片残雪，在月光下泛着水银般的光泽。她怀中琵琶的腹板裂开细纹，渗出缕缕混着曼陀罗香的血腥气，惊得檐下栖息的灰雀扑棱着撞向灯笼，翅尖扫落的硫磺粉在雪地上灼出点点焦痕。
"姑娘的绣鞋落在此处了。"
龟公谄笑着捧来镶珠缎鞋，鞋尖并蒂莲纹在烛火下泛起诡异幽蓝。醉月染着丹蔻的指尖抚过鞋面刺绣，忽然将整只绣鞋浸入酒坛。金线遇着烈酒舒展，显形的潼关十二连营布防图让白宸瞳孔骤缩——那些蜿蜒的河道标记，竟与现代军事地图的等高线完全重合。
（辰时三刻·西市布庄）
腐坏的丝绸气息裹着霉味扑面而来。崔璃玄色襦裙扫过积灰的货架，磁石粉突然吸附住暗格铜环。她左耳青铜齿轮转到第三齿的瞬间，三根玄冰针已钉入掌柜的曲池穴。坠落的绸缎堆里滚出三双绣鞋，鞋底夹层浸透的尸油正缓缓滴落，在地面汇成西秦古文字"燹"。
"这针脚......"
白宸捻起半截金线，九连环突然吸附住绣鞋银扣。那些扭曲的并蒂莲纹，竟与谢明远在腊肉筋膜发现的矿脉图暗合。药童送来的艾草包滚落脚边，干叶缝隙里夹着的《百毒经》残章，浸水后显形的化学式让他喉头发紧——这正是现代青霉素的分子结构图。
（巳时·城南染坊）
靛蓝染缸腾起刺鼻的铜锈味，燕无霜足尖挑起块赭石掷向梁柱。银铃晃动的频率震碎檐下冰锥，赤红胡服扫过晾晒的布匹时，天蚕丝已割裂七匹蜀锦。断裂的锦缎在晨风中翻卷，背面用矾水绘着的要塞暗道遇着染液，渐渐显形成连绵的山脉褶皱。
"好一招明修栈道。"
萧明凰的雪狐裘拂过染缸，金线蛊虫振翅钻进布纹。她忽然将半截溃烂的断甲浸入靛蓝，指尖在布料上拖出的血痕，正与三年前实验室辐射扩散路线惊人相似。谢明远瘸腿撞翻的染缸里，漫出的液体在青砖上凝成"卷四·金匮劫"的纂文，每个笔画都渗着辰砂的腥甜。
（午时三刻·侯府绣房）
青黛捧着的惊蛰香囊扫过绣架，二十四味药材催开丝线间的菌丝。朱嬷嬷挎着的松木食盒突然倾斜，豆豉味的腊肉片粘在《织经》残页上，油脂浸透的"萧"字正渗出尸油。白宸将鱼刺按经纬排列，刺尖所指的绣绷突然迸裂，藏在其中的半枚虎符沾满霉斑，磁石粉吸附的铁屑里混着未化的硝石晶。
"该换线了。"
崔璃调试机关弩的蚕丝弦突然绷断，飞溅的木屑划破她耳际。血珠坠入染缸的瞬间，靛蓝液体翻涌成潼关地貌的沙盘模型。燕无霜甩出的天蚕丝缠住窗棂，赤足踏过的青砖上，银铃压出的红痕正与沙盘上的火炮方位严丝合缝。
（未时末·黑市当铺）
腐坏的檀木柜台裂开细纹，醉月染着丹蔻的指甲叩响乌木算盘。当铺掌柜的独眼突然瞪大，从暗格捧出的雕花漆盒里，十二双绣鞋排列如阵。每只鞋底的夹层都粘着带血地契，浸过尸油的桑皮纸在烛光下显形——竟是现代股权转让协议的古代密文。
"沉锚终要起航。"
白宸撕下绣鞋的千层底，烘烤出的焦痕曲线与现代物流仓储图如出一辙。燕无霜的发辫突然甩向梁柱，天蚕丝割裂的柜板里飞出三百张当票，背面辰砂写就的细作名录中，"萧月璃"三字刺得谢明远踉跄后退——这正是他灭门夜咬住他手腕的少女名讳。
（申时·城隍庙戏台）
残缺的傩戏面具在香火中咧开血口。醉月赤足踏过炭盆，烧焦的足弓在青砖烙下带血的莲纹。裙摆金线遇热显形的密道图里，十二处标记正对应绣鞋暗格的位置。当《破阵乐》弹到裂帛处，戏台轰然塌陷，露出蚕茧封存的军械图——每张羊皮都浸着提炼过的尸油，遇着谢明远咳出的血珠，竟浮现出青霉素的炼制流程。
"这油脂......"
谢明远瘸腿跪在残骸间，桃木义肢刻着的第七个名字正在渗血。萧明凰的蛊虫突然振翅钻入蚕茧，衔出的半片玉牒上，西秦太医院的徽记与三年前实验室的标识交错重叠。白宸喉头泛起黑咖啡的苦涩，这分明是古代版的生物制药窃密案。
（酉时三刻·医馆地窖）
腐药气息混着尸臭在陶瓮间翻涌。老医师颤抖着捧出个钧窑瓷瓶，浑浊液体泛着的蓝光，让白宸想起铯-137的辐射荧光。"此油取自乱葬岗尸身，"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遇着霉豆竟能生肌止血......"
崔璃的机关弩突然指向药柜，磁石粉吸出的铁蒺藜每根都淬着尸毒。白宸就着烛光展开染血的《千金方》，碱水泼洒处显形的治疗记录，笔迹竟与实验室助手的工作日志如出一辙。墙角突然传来瓦罐碎裂声，三百只灰鼠衔着霉豆钻出地缝，每粒豆子上的太医私印都在幽光中狰狞如鬼面。
（戌时·侯府祠堂）
供桌上的长明灯爆出七点蓝焰，将祖宗牌位映得森然可怖。青黛捧着的霜降香囊扫过灵牌，二十四味药材竟让漆面显形出辐射符号。朱嬷嬷熬的豆豉粥突然沸腾，钟离断指捏着的木勺指向西北——灰鼠群正衔着带毒绣鞋钻出地缝，每双鞋底的莲纹都渗出混着金沙的尸油。
当醉月将最后双绣鞋投入火盆时，金线灰烬在空中拼出"卷四·金匮劫"的纂文。白宸突然抓起祠堂梁间的蛛网，那些浸透尸油的丝线在月光下，正与三年前实验室的防辐射服纤维惊人相似。地窖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鸣，尘封的青铜鼎缓缓升起，鼎身铭文在火光中扭曲成期货市场的K线图谱——这场跨越时空的谋局，早在西秦亡国时便已布下第一枚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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