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绝境下的赌局
江州“翠缘阁”赌石场的铁皮屋顶在烈日下蒸腾着热浪，混着汗味的浊气里漂浮着石英粉尘，像无数细小的针悬浮在空气中。沈观澜的拇指反复摩挲着牛仔裤口袋里的银行回执单，纸张边缘因汗水浸泡变得毛糙——那是他今早将祖父留下的金星端砚典当给古董店的凭证，当掌柜用放大镜审视砚台背面“墨云生处”的刻字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盖过了店内座钟的滴答声。
“沈先生，这砚台虽属老坑，但雕工寻常，只能给到这个数。”掌柜推过的POS机屏幕上，元的数字刺得他眼眶发疼。此刻这叠现金正硌着掌心，与手机里母亲的住院缴费单形成灼热的对照：肾移植手术费用缺口42万，而护士站那位戴蓝框眼镜的姑娘刚刚重复过第三遍：“今天下午三点前不预缴押金，床位将优先安排给急救患者。”
他仰起头，让中央空调的冷风灌进领口，试图压制胃部翻涌的焦虑。黄金瞳在瞳孔深处微微发烫，扫过主厅中央的巨型原石展台：周浩正用镶钻袖扣拨开苏雅垂落的卷发，两人面前的玻璃柜里，标价三百万的糯种翡翠平安扣泛着柔和光泽。聚雅轩孙掌柜哈着腰为黑虎帮头目刀疤强点燃雪茄，火苗照亮对方耳后狰狞的刀疤，那道疤痕曾在三年前的夜市斗殴中划开一名赌客的颈动脉。
环境特写（五感交织）：
听觉：解石机的轰鸣如困兽嘶吼，每隔三分钟便伴随一声赌客的哀嚎或狂笑，声浪撞在金属棚顶形成尖锐的回音；
嗅觉：百草鼻过滤掉汗臭与烟味，捕捉到更底层的气息——缅甸帕敢场口特有的红土腥涩，混着某处展台人工染色剂的刺酸，后者让鼻腔内壁微微发紧；
视觉：主展区的射灯将拳头大的毛料照成半透明状，标价牌上的“”“”等数字层层叠叠，在视网膜上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如同母亲病历单上密密麻麻的化验数据。
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他转身走向西南角。废料区的帆布篷边缘结着青黑色的霉斑，掀开时带起一阵灰雾，露出底下堆积如小山的原石——这些被筛选后的弃料表面布满切割痕，像极了老家殡仪馆后院堆放的无名墓碑。最外层的标价牌用红漆写着“统货处理，500元/公斤”，墨迹在日光下裂成蛛网状，仿佛在嘲笑每个驻足的赌徒。
【二】五感掘金实录
指尖触到第三块黑乌沙原石时，沈观澜的眉骨突然剧烈跳动。这块原石裹着三层黄盐砂皮，表面布满虫蛀般的细小孔洞，乍看像是被强酸腐蚀过的劣质毛料。但黄金瞳启动的瞬间，瞳孔深处泛起针尖般的剧痛——透过三指厚的皮层，石心位置正浮动着蚕豆大的莹绿色光晕，光丝如活物般游弋，在黑暗中勾画出放射状的色根脉络。
1. 视觉先兆：
他半蹲下身，右眼几乎贴紧石面，睫毛扫落砂粒的沙沙声清晰可闻。黄金瞳的透视能力如精密扫描仪般逐层解析：
第一层黄盐砂皮厚度7.2毫米，颗粒均匀分布，可见天然风化形成的龟裂纹；
中间层为白色雾状结构，厚度3.5毫米，纯净度达92%，预示玉肉极少受沁；
核心区的冰种正阳绿呈椭圆状，长径28毫米，短径15毫米，玉肉占比约17%，色根以60度角向四周辐射，无任何人工染色剂的斑驳痕迹。
“比周浩上个月切开的糯种镯子纯净度高40%。”他在心底默算，指尖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那种通透感，只有老坑木那场口的顶级料子才具备。
2. 触觉验证：
灵犀手贴上砂皮的瞬间，神经末梢如蛛网般张开。他以0.05牛顿的微力滑动指尖，感知到砂粒排列密度达3.8g/cm3，远超新坑料的松散结构，触感如同抚摸宋代定窑的白瓷胎体。沿着凸起的蟒带按压，指腹没有感受到注胶造假特有的酥软凹陷，反而传来硬玉晶体紧密咬合的坚实反馈。
“应力传导均匀，暗裂概率低于5%。”他翻转原石，用指节轻叩底面，听觉系统自动解析声波频率：214Hz的闷响中夹杂着37Hz的高频震颤，那是内部玉肉与皮层共振的特征，排除了空心填充的可能。
3. 嗅觉终判：
深吸一口气，百草鼻将气味分解成分子级别的信号：
二氧化硅的尘土气占比68%，带着缅甸矿区特有的红土底蕴；
铬离子的清冽气息占比29%，如同雪后松林的冷香，是翡翠致色的天然标志；
剩余3%为微量长石与云母的矿物味，完全不含环氧树脂、酸性染料等工业化学物质的甜腻气息。
“非造假皮壳，确认天然老坑料。”他站起身，牛仔裤膝盖处沾满黄砂，喉咙却干得发紧。身后传来刀疤强小弟的嗤笑：“嘿，穷鬼闻石头上瘾了？这堆破烂连老子鞋底都不如——”话音未落，沈观澜已经抓起原石走向称重台，沙哑的嗓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称重，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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