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的清晨来得有些晚。第一缕阳光费力地越过东边较高的山脊，才将淡淡的金色洒在棚屋腐朽的茅草顶上。
凌云早已醒来，将火塘里最后一丝火星重新引燃，添上几根枯枝。空气微凉，带着露水和泥土的清新。他走到棚外，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一夜的打坐调息，不仅恢复了消耗的元力，更让他对体内那五行力量的感应清晰了几分。特别是水火两种力量，在混沌道种的调和下，似乎不再那么泾渭分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他没有走远，只在山坳附近转了一圈。昨夜的狼尸早已不见踪影，想必是被山中其他的野兽清理了。他在一处背阴的石缝里找到几丛鲜嫩的菌菇，又在溪涧边发现了几株可以食用的块茎植物。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三人简单的早餐。
回到棚屋时，林雪也醒了，正小心地给福伯更换手臂上的药草。她昨晚采的清露草显然很有效果，福伯伤口周围的红肿消退了不少，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福伯，感觉怎么样？”凌云走过去，将采来的菌菇和块茎放在一边。
“好多了，少爷。”福伯勉力笑了笑，“这清露草真是好东西。雪儿姑娘，多谢你了。”
“福伯客气了。”林雪低着头，手上的动作很轻柔。
简单的早餐就在火塘边解决了。烤熟的菌菇带着独特的香气，块茎没什么味道，但能填饱肚子。
吃完东西，凌云对林雪说道：“雪儿姑娘，你说的龙须草，可否详细描述一下它的样子，还有通常生长在什么地方？”
林雪连忙道：“龙须草…它的叶子像细长的胡须，大概一尺多长，是翠绿色的，但根部会带一点紫色。据说喜欢生长在悬崖峭壁的背阴处，或者是有瀑布水汽滋养的岩石缝隙里。我…我只在图谱上见过，没见过实物。”她说着，从随身的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有些破旧的皮纸，上面用炭笔勾勒着一株植物的形态，正是她描述的龙须草。
凌云接过图谱仔细看了看，记下它的特征。“悬崖背阴处，或是水汽充沛的石缝…”他沉吟片刻，“我们离开这里后，会尽量往山脉外围走。途中若遇到类似的环境，我会帮你留意。不过，眼下还是以安全离开为重，不能为了寻药而刻意冒险，你明白吗？”
“嗯！我明白！”林雪用力点头，眼中充满了感激，“凌云大哥，谢谢你！无论能不能找到，我都…”
“先别说谢。”凌云打断她，“等我们都安全离开这里再说。”
接下来的时间，山坳里显得格外宁静。福伯需要静养，林雪也安静地待在棚屋里整理她的药材，或者帮着照看火堆。
凌云则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盘膝坐下，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心神沉浸在体内的混沌道种之中。
他没有进行大规模的元力运转，只是细微地调动着五行力量。一缕纤细如发丝的水元力被引出，在他指尖萦绕，带着柔和的凉意。随即，一丝同样微弱的火元力也被牵引出来，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让它们在极近的距离内相互感应，试探。不再是之前那种直接碰撞引发的湮灭或爆炸，而是在混沌道种隐隐散发的某种韵律引导下，水汽与火苗仿佛在跳着一种生涩的舞蹈，时而靠近，时而排斥，隐隐有种相互转化的趋势，虽然极其微弱，转瞬即逝。
“水能克火，亦能生木…火能熔金，亦能生土…”玄老的话语在心头回响。
他尝试着引入一丝木元力。当那缕代表生机的青绿加入水火之间时，原本有些僵持的局面似乎有了一丝松动。水汽仿佛滋养了木意，而木意又似乎能缓和火的灼热，三者之间形成了一个极其不稳定的短暂循环。
这种尝试对心神的消耗极大，远比单纯运转一种元力要累得多。但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让凌云对“融合”与“驾驭”的理解更深一层。石窟壁刻上的那些象形文字和图案，似乎也在脑海中变得更加鲜活。
傍晚时分，凌云收功起身，只觉得精神有些疲惫，但眼神却更加明亮。
他走到福伯身边，再次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确认恢复得不错，至少行动应该没有大碍了。
“福伯，雪儿姑娘，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一天一夜，不能再耽搁了。”凌云沉声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离开这里，往山脉外围走。”
福伯点头：“老奴听少爷的。”
林雪也站起身：“好。”
“我们得规划一下路线。”凌云拿出之前从宋哲那里得来的简易地图，虽然粗糙，但大致标明了几个区域和相对方位。“我们现在大概在这个位置，”他指着地图上一个靠近黑石谷边缘，但又相对偏僻的区域，“青云宗的人很可能还在黑石谷附近，甚至扩大了搜索范围。我们不能往那边走。”
他手指划过地图：“往西是山脉更深处，不可行。往北…似乎有一片沼泽区域，也很危险。那么只能往南，或者往东南方向，绕过这片区域，逐渐向外围靠近。”
“往南走的话，会经过一片地势相对平缓的密林，妖兽可能少一些。”福伯常年在青阳城周边活动，对陨星山脉外围也有些了解，“不过路程可能会远一点。”
“就往南走。”凌云做出决定，“我们尽量选择密林穿行，避开开阔地带。速度不用太快，保持警惕，安全第一。”
夜幕再次降临。这一次，棚屋里的气氛不再像昨晚那样沉重和茫然。虽然前路依旧充满未知和危险，但至少他们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方向。
火光摇曳，映着三张神情各异的脸。福伯靠着石壁，闭目养神，嘴角带着一丝安心。林雪抱着膝盖，望着跳动的火焰，眼神里有担忧，也有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凌云则默默擦拭着手中的青锋剑，剑身在火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他的目光平静，但深处却有一股锐气正在缓缓凝聚。
离开这里，只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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