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涛，少说两句。”旁边一个年长点的族人假意呵斥，但语气里也没多少真诚。
明辉眼皮都没抬，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拿起桌上一个灵果，“咔嚓”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嗯，饿了，先垫垫。”
他这副油盐不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噎得明涛一口气没上来，脸憋得通红，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
明辉才不在乎。他一边啃着灵果，一边目光放空地看着大厅中央。新人正在拜天地，新郎官意气风发，新娘子凤冠霞帔，光彩照人。
主位上，他的便宜老爹明正德，现任明家家主，正襟危坐，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接受着新人的礼拜和宾客的恭维。
只是明辉敏锐地捕捉到，老爹在目光扫过他这个角落时，那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眼底深处是浓浓的失望和一丝……疲惫？
坐在老爹旁边的母亲柳氏，妆容精致，努力维持着主母的仪态，但眼神飘过来时，那份哀伤和恨铁不成钢几乎要溢出来。
明辉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觉得嘴里的灵果更甜了。失望？哀伤？习惯了。这三年，爹娘从最初的苦口婆心，到后来的疾言厉色，再到如今的……近乎放弃。
骂也骂过，打也打过（虽然没真下重手），关禁闭、断月例、请名师……什么招都使遍了。
结果呢？他明辉依旧是我行我素，摆烂到底。
他知道爹娘在外面抬不起头。堂堂青云城三大家族之一的明家，家主嫡子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听说最近爹娘已经在悄悄物色新的“灵根优秀”的侍妾了？明辉觉得挺好，赶紧生个天赋异禀的弟弟妹妹出来，他就能彻底解放，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混吃等死，说不定还能混个“闲散富家翁”当当。
婚宴的流程冗长而乏味。新人敬酒，长辈训话，歌舞表演……明辉全程埋头苦吃。
别说，二房这席面办得不错，一道“清蒸赤鳞鱼”灵气充沛，肉质鲜嫩；一盅“百珍灵菌汤”更是鲜得掉眉毛。
他吃得心无旁骛，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目光、议论都与他无关。偶尔有人出于礼节过来跟他喝一杯，他也只是敷衍地举杯，眼神空洞地说着“恭喜”、“同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明辉感觉吃得差不多了，肚子溜圆，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他瞅准一个空档，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新人身上，悄悄站起身，准备溜回他那张舒服的大床继续躺尸。
刚走到回廊拐角，一个刻意压低却难掩尖锐的女声钻入耳朵：
“……你说正德大哥怎么摊上这么个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看看今天，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场，他那副样子，头发也不梳，衣服也皱巴巴的，跟没睡醒似的，往角落里一缩就知道吃！我们明家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可不是嘛！柳嫂子眼睛都哭肿了好几回。听说啊，正德大哥已经请了城西的李仙师，在物色身具灵根、好生养的女子了……这是真要放弃老三，准备重练一个号了！”
“早该如此了！就明辉那废物样，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我看啊，不出半年，家里就得添丁进口了。到时候，这位‘三少爷’，哼，怕是要被扫地出门喽！”
说话的是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似乎是某个旁支的婶娘。她们自以为声音够小，却不知修仙之人耳聪目明，即便明辉修为低微（约等于没有），也听得清清楚楚。
扫地出门？
明辉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无所谓的弧度。哦？要重练小号了？效率还挺高。扫地出门……听起来也不错，省得天天被拉去吃席。
他甚至还琢磨了一下，被赶出去的话，爹娘会不会出于最后一点亲情，给点安家费？够不够他在乡下买个小院，再雇两个小丫鬟伺候着混吃等死？
他懒得跟这些长舌妇计较，甚至觉得她们在帮自己规划未来。他加快脚步，只想赶紧回到自己那个安静的小院，回到那张可以让他彻底放空的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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