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的皮靴碾过积雪时发出细碎的咯吱声。他转身时，腰间半块青铜牌在雪光下晃了晃，那纹路与火蝶骸骨上的暗纹如出一辙。
叶凡盯着那纹路，内天地里的金果突然震颤起来，一道极细的裂痕从果蒂处蜿蜒向下——这是自他觉醒内天地以来，金果第三次出现异变。前世记忆里，这种异象总与“因果”有关，而因果...往往意味着致命的局。
“小友。”苏寒的手掌拍在他肩头上，温度透过棉衣渗进来，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茧子触感，“倾雪的软剑韧性虽好，遇冰容易脆。”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正俯身布置银线陷阱的苏倾雪，“若那冰甲人用寒劲，让红妆的毒雾裹层热息。”
叶凡喉结动了动，刚要应下，苏寒已大步走向暗卫队。二十个黑衣暗卫呈雁阵散开，腰间短刀出鞘三寸，刀身凝着白霜——秦挽霜的令旗刚挥下时，她便让人往刀鞘里塞了暖石，此刻寒刃遇热，倒先蒸出一片白雾。
“叶哥哥！”小娃娃的声音被苏寒的背影挡住，只余下一声闷哼——应该是被塞进了村民堆里。
叶凡收回视线，正撞见苏倾雪抬头看他。她发间的珍珠步摇被风吹得轻晃，眼尾的泪痣却凝着冷意。“父亲的青铜牌。”她指尖绕着银线，声音比雪还轻，“三年前寒梅阁灭门夜，我母亲咽气前，抓着半块同样的牌子说‘找...冰渊’。”
话音未落，东边突然炸开一声惊呼。“来了！”
那声音像块砸进冰湖的石头，惊得所有人头皮发麻。叶凡转身时，睫毛上的雪粒簌簌落下——视野尽头的冰原上，二十余道青铜甲胄的身影正破雪而来。他们的靴底结着冰棱，每一步都在雪面犁出深沟，甲叶相撞的脆响混着粗重喘息，像极了前世见过的“冰渊卫”——那是传说中替长生境老怪守陵的死士，活着时被封了七情，死了也要用冰魄养着残魂。
“昭月！”叶凡反手抽出腰间的九霄环佩。这柄古琴状的软剑一离鞘便嗡鸣起来，内天地里的金果裂痕又深了一分。他能清晰感知到，冰甲人眉心的幽蓝火焰与火蝶骸骨里的灵火同源——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偷袭，是有人在拿他们当引子，钓更大的鱼。
林昭月的剑已经出鞘。她站在山丘半腰，素白衣裙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左手掐着太初剑典的起手诀，右手指尖凝着三寸剑气。“左路冰甲人步幅比右路短半寸。”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玉，“他们踩过的冰面有暗纹，是陷阱。”
“倾雪，银线网改布左路！”叶凡话音刚落，苏倾雪已旋身甩出七枚银梭。银线如活物般钻入雪层，在左路冰甲人必经之路上织出张半透明的网。她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这是她第一次在实战中用父亲教的“冰底藏丝”，若失败，父亲的后背就要暴露在冰甲人的刀下。
“红妆！”楚红妆早将十二只蛊瓶捏在掌心。她咬破舌尖，血珠滴在最中间的赤蛊瓶上，甜腥气混着毒雾腾起，在空中凝成个扭曲的符阵。“融毒散遇冰会变蚀骨毒。”她冲叶凡眨眨眼，发间的蛇形金饰吐着信子，“等会他们的甲缝里会爬出冰蚕，我用蛊虫给它们唱摇篮曲。”
秦挽霜的令旗突然下劈。原本缩在盾牌阵后的连弩手猛地前冲，十二张连弩同时上弦，弩箭尖部抹着楚红妆特制的“止冰膏”——这是她昨夜听叶凡说冰甲人怕热后，连夜带着暗卫熬了三锅的东西。
“暗卫一队跟我包抄右翼！”她扯下束发的缎带，露出额间的朱砂印，“二队护好村民，谁让老弱先死，我剥了他的皮！”
第一波冰甲人冲进银线网时，整个雪地都震颤起来。银线崩直的瞬间发出蜂鸣，最前面的冰甲人被网兜兜头罩住。他抬手去抓银线，却见银线突然收紧，在甲叶缝隙里勒出火星——苏倾雪在银线里淬了寒梅阁的“蚀金粉”，专破精铁。
冰甲人闷吼着挥刀，刀锋却被林昭月的剑气劈偏，擦着叶凡的衣袖砍进雪堆，冻得硬实的雪块立刻碎成冰渣。“好！”楚红妆拍手轻笑。她抛出的符阵正落在冰甲人脚边，毒雾裹着热气腾起，冰甲人眉心的幽蓝火焰果然明灭起来。更妙的是，符阵里爬出的赤蛊正顺着甲缝往里钻——这些蛊虫专吃冰魄，每啃一口，冰甲人的动作就慢一分。
后方突然传来喊杀声。叶凡转头望去，正看见苏寒的匕首刺穿最后一个绕后冰甲人的咽喉。那冰甲人倒下时，胸口露出半块青铜牌，与苏寒腰间的那半块严丝合缝——原来这根本不是巧合，是苏寒早就在找冰渊的线索，才会在看见火蝶骸骨时主动请战。
“叶公子！左翼要撑不住了！”一个暗卫踉跄着跑来，肩头插着半截冰箭。叶凡顺眼望去，果然有三个冰甲人冲破了银线网，正举着冰刃往村民堆里冲。他握紧九霄环佩，内天地突然涌出一股热流——这是“天人合一”在帮他推演战策。刹那间，他看清了冰甲人的破绽：他们的后颈有块菱形甲叶，是整片甲胄最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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