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青囊泪落泯恩仇（拾壹）
第十一回：施巧计智斗邪徒 悟真情月下互诉（下）
书接上回！
“不可！七娘子万万不可！”
墨离急声阻止，一个箭步挡在莘七娘身前，怒视着凌无尘。
因为激动，年轻的脸庞涨得通红。
“凌无尘！你明知逆命转生术，乃是司内典籍明确记载的禁忌之术，施展过程凶险万分，需要以施术者大量精血魂元为祭，且成功率极低。”
“稍有不慎，阵法反噬，不仅被复活者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主阵的施术者亦会遭受毁灭性反噬，轻则修为尽废，重则当场殒命。
“你……你这是在利用七娘子的感情，让她去送死！”
说到这里，墨离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三分。
凌无尘星眸微眯，狭长的眼中冷光不断闪烁，如同毒蛇盯住了猎物，一股无形的威压罩向墨离。
“这里，何时轮到你一个背叛师门、苟且偷生的叛徒插嘴？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墨离说的，可是真的？”
莘七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目光如两柄利剑，直刺凌无尘，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凌无尘嗤笑一声，神态恢复了慵懒，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风险嘛……自然是有的。天道本守恒，阴阳自有序。想要打破常规，逆转生死，岂能没有代价？”
“若轻而易举，这世间岂非乱了套？”
他话锋一转，语气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但是，七娘子，这可是复活一个已死之人的唯一希望。你继承青囊阁无上道统，当知这希望何等渺茫，何等珍贵。就看你觉得，顾长渊值不值得你冒这个险，赌这一把了。”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更何况，以你如今获得传承后的修为根基，以及对生机之力的掌控，未必就不能成为那成功的万一。难道，你连为他尝试一次的勇气都没有吗？”
“你真的甘心，让他……永远沉睡于冰冷的地下？”
清冷的月光，恰好于此时艰难地穿透了破损的窗棂与寨内弥漫的淡淡黑气。如练似纱般洒入这混乱而诡异的主寨厅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将场中三人的身影拉得细长细长，仿佛三尊凝固的雕像，气氛凝滞得让人窒息。
墨离猛地转过身，面向莘七娘。
因为急切，额角青筋都微微凸起，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真诚与近乎哀求的神色。
“医仙姐姐……你清醒一点。人死如灯灭，魂归天地，这是自然天道，亘古不变之理。”
“顾公子他……他若在天有灵，也绝不愿意看到你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一线希望，去涉足如此凶险邪恶的禁术，与虎谋皮，甚至赌上自己的性命和未来。”
“他……他定然是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好好活着，平安喜乐地度过余生啊！”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炽热与纯粹，一声声地敲击在莘七娘的心上。
“聒噪……”
凌无尘站起身，封住了墨离的哑穴，让他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缓缓走到莘七娘面前。
那距离近得莘七娘甚至能看清他长睫投下的阴影，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冷香与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如同最娴熟的琴师，精准地拨动着她心底最脆弱的那根琴弦。
“七娘，闭上眼睛，好好想一想。顾长渊为你而死，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或许他无怨无悔。”
“但是你呢？你这三年来，每一个日夜，是如何度过？你真的能放下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你真的能忍受他永远沉睡在冰冷的地下，再也无法对你微笑着说话，无法轻声的唤你一声‘七娘’？”
“现在，有一个机会，哪怕它只有万分之一的成功可能，可以让他重新活过来，血肉丰满地站在你面前，眼眸含笑地看着你，掌心温暖地握住你……”
“而你当真，舍得放弃吗？甘心让这唯一的机会从指尖溜走？”
他目光深邃如同寒潭，仿佛要看进她灵魂的最深处，捕捉每一丝情绪的波动。
“与我合作，你不仅能救回心爱之人，弥补毕生憾事，更能借此机会，彻底解除你青囊血脉的隐患。”
“甚至……重振青囊阁往日声威。”
“届时，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何等逍遥？”
“何必固执地困守在这小小明溪，担惊受怕。或是与我幽冥司不死不休，徒增伤亡与痛苦？”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
两个男子。
一个在她身前，急切劝阻，陈明利害，关乎她的安危、天道伦常与逝者的意愿，情感真挚而热烈。
一个在她面前，诱惑引导，直指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执念与遗憾，言辞犀利而现实。
莘七娘看着凌无尘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一切弱点的深邃眼眸，又看向墨离那双写满担忧、清澈见底的年轻面庞。
一边是镜中花、水中月，是遥不可及却诱人沉沦的重逢旧梦，伴随着巨大的、未知的风险与代价。
一边是冰冷却坚硬的现实，是身边人毫无保留的关切与天地间不可逾越的规则。
她的心如同被放在烈焰上反复灼烧，又被瞬间投入万丈冰窟之中冷冻。
理智与情感，责任与私欲，现实与幻梦，在这一刻，疯狂地撕扯和角力，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都分裂成两半。
长渊温暖包容的笑容，师父临终前殷切的嘱托，明溪村民信赖淳朴的目光，墨离不顾自身安危的竭力维护……
无数画面、声音、情感，在莘七娘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过，交织碰撞。
她该何去何从？
是抓住，那诱人却危险的希望之火？还是坚守，眼前真实却残酷的现状？
山洞外，不知何时起了风，山风呼啸着穿过林隙，吹动着洞口的藤蔓，发出持续不断的、沙沙的声响。
仿佛，也在催促着一个艰难而沉重的答案。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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