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逼他改口供！"
"不错。"叶琛眯起眼睛，"祁王这是要断尾求生。张谦认下工程款的罪，更大的'金鱼袋'就安全了。"
他立即提审张谦。在密闭的刑房内，这位工部尚书汗如雨下："叶大人，本官已经认罪，你还想怎样？"
"我想知道，"叶琛慢慢展开金鱼册，"剩下十四万两，进了谁的腰包？"
张谦瞳孔骤缩："哪...哪有什么十四万两..."
"张大人。"叶琛突然换了语气，"你嫡孙今年刚入国子监吧？若祖父是个死扛的贪官，他日后..."
这话戳中了张谦死穴。他瘫坐在椅上，半晌才道："我若说了，家人能保全吗？"
"我保他们性命。"叶琛递过纸笔，"但你要写详细。"
张谦颤抖着写下几个名字，突然笔锋一顿，惊恐地望向叶琛身后。叶琛本能地侧身，一支毒镖擦着他耳际飞过，正中张谦咽喉！
"有刺客！"赵戬破门而入，却只看到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叶琛迅速查看张谦写了一半的名单，上面赫然列着三位尚书的名字，而最后未写完的那个字，依稀是"祁"字的起笔...
"大人，现在怎么办？"苏沐声音发紧，"这案子越查越大..."
"正合我意。"叶琛眼中寒光闪烁，"传令，以陛下名义组建稽查组，我要对户部来个大清洗！"
皇帝的手谕次日就下来了。叶琛调来三十名翰林院编修，开始全面核查户部十年内的账目。他自己则坐镇档案库，专查那些被反复借阅的账册。
"大人，这不对劲。"一个年轻编修递上账本，"光禄寺去年领的宫灯款，足够买十万盏灯，可宫里实际用度..."
叶琛接过一看，立即发现其中猫腻："这是'阴阳账'。明账记高价，暗账记实价，差价就被层层分润。"他指向某个批注，"看这个'鱼尾记'，就是分赃的暗号。"
随着核查深入，一个庞大的贪腐网络逐渐浮出水面。几乎六部都有官员牵涉其中，而资金最终流向都指向几个影子商号。
"查这些商号的背景。"叶琛吩咐苏沐，"特别注意与祁王府有往来的。"
第五日清晨，叶琛正在用早膳，赵戬匆忙来报："大人，户部右侍郎李桐昨夜悬梁了！留了遗书说'以死谢罪'。"
叶琛筷子一顿："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早丑时。奇怪的是..."赵戬压低声音，"巡更的说子时还看见李侍郎急匆匆往户部去。"
叶琛立刻起身："去户部！"
在李桐的办公间，叶琛发现砚台里的墨还没干透，地上有凌乱的脚印。最可疑的是书架上少了本《周礼》——那是李桐从来不屑读的。
"找暗格。"叶琛下令。果然，在移开《周礼》的空位后，墙上露出个精巧机关。里面藏着本账册，记录着各衙门向"金鱼商号"借款的明细，而抵押物赫然是各地官仓！
"好一招空手套白狼！"苏沐震惊道，"用官粮作抵押套现，再通过虚报账目平账..."
叶琛快速翻阅，突然停在某页——上面记载着"景和三年春，祁王府借银五万两，抵押：北郊马场"。而批注竟是邹远道的亲笔："准抵，勿录正册"。
"总算抓到尾巴了。"叶琛冷笑，"这马场是先帝赐给祁王的，他竟敢拿来抵押借款！"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喧哗起来。一个胥吏慌张跑来："大人不好了！档案库走水了！"
叶琛冲出去时，只见浓烟滚滚。他随手抓过一桶水浇透衣裳就往里冲。赵戬要阻拦，却听他厉声道："救甲字号柜！"
在呛人的烟雾中，叶琛准确找到甲字七号柜，踹开已经发烫的柜门，里面却空空如也！
"果然..."他咬牙道。转身时，余光瞥见地上有本被遗落的册子，连忙捡起塞入怀中。
火势扑灭后，叶琛在僻静处查看那本册子，竟是邹远道的私人记事！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会面与交易，其中一页被反复摩挲过：
"景和二年腊月，会于碧波亭。议定'金鱼'事宜，三七分账。"
叶琛手指微微发抖。邹远道已是宰相，能让他主动会面的，满朝不过...
叶琛攥着邹远道的记事簿，指尖发白。碧波亭三个字如同毒刺扎进眼里，那是先帝赐给祁王的避暑别院！
"大人，火是从丙字号柜起的。"苏沐灰头土脸地跑来，"值守的书吏说，起火前看见祁王府的长史来过。"
叶琛冷笑："倒是会挑时候。"他抖了抖手中册子，"让咱们的人把守户部各门，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当夜，锦绣庄密室灯火通明。叶琛将邹远道的字迹拓在改良纸张上，用药水涂抹后，原本潦草的"三七分账"旁竟浮现出蝇头小楷：
"主取三成，余者分与各关节。"
"三成..."苏沐倒吸凉气，"二十万两的三成就是六万两，够养三万精兵一年！"
叶琛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放："去查景和二年的皇陵督造名单！"
五更天，名单送到。叶琛的手指划过"石料采办"一栏，停在某个名字上："祁王府典军周焕？这不是祁王妃的胞弟么？"
"正是！"苏沐拍案，"周焕三年前还只是七品校尉，如今已是四品武职！"
晨光初现时，叶琛已跪在御书房。老皇帝咳嗽着翻看证据，浑浊的眼里渐渐聚起寒光："爱卿要如何查？"
"臣请设'清账司'，专查十年内工程款项。"叶琛抬头，"另请陛下赐臣密诏，许臣调动禁军查抄涉案官员。"
老皇帝沉默良久，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奏折上，吓得太监连忙递药。待缓过气，皇帝摘下贴身玉佩："拿这个去，如朕亲临。"
祁王府内，青瓷茶盏摔得粉碎。
"好个叶琛！"祁王揪住长史衣领，"烧个账册都能留下把柄！"
"王爷息怒！"幕僚急忙劝道，"当务之急是断尾。那些经手过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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