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内视丹田。
那枚米粒大小的墨绿剑胚，此刻光华内敛，通体呈现出一种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暗绿，如同最上等的深渊寒玉雕琢而成。核心处那流转的青白光晕几乎完全隐没，只在剑胚最深处，隐隐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坚韧之意。剑胚本身似乎也……略微凝实、增大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巨大的满足感充斥心间。他摊开右手，心念微动。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笨拙的引导和强行压缩。
心念所至，如臂使指！
“嗤……”
一声比上次更加轻微、却更加凝练的声响。
一道仅有发丝粗细、寸许长短、呈现出一种纯粹死寂灰白、核心却隐隐透着一抹内敛幽绿芒的剑气，悄无声息地……从他食指指尖……透了出来！
剑气微弱，却带着一种蚀骨销魂、仿佛能湮灭一切生机的纯粹死寂之意！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活力，变得灰败、沉重。飘浮在剑气附近的一粒微尘，无声无息地……化为更细微的粉末！
蚀骨芒！
更加凝练！更加纯粹！更加……受控！
就在阿牛心神沉浸在这新生的、强大而诡异的力量感中时——
他怀中，那块紧贴着他胸膛、被破布包裹的豁口破瓦盆深处，沾染在盆壁内层、早已干涸发黑的沉垢泉泥垢残渣……极其极其微弱地……再次散发出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腐朽泥腥气！
这丝气息微弱到极致，混杂在石屋的恶臭中，本应毫无波澜。
然而！
阿牛丹田深处，那枚刚刚“饱足”、光华内敛的墨绿死寂剑胚，在这丝微弱泥腥气出现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猛地……再次剧烈震颤起来！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贪婪、更加……霸道的渴求感！如同嗅到了同源本源的呼唤，瞬间从那枚剑胚深处爆发出来！目标……直指怀中瓦盆里的……泥垢残渣！
这一次，不再是上次在凝翠兰石室中那种受控的“污染”冲动，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吞噬、融合的……原始渴望！
阿牛心头警兆狂鸣！巨大的惊骇瞬间压倒了力量的喜悦！
这剑胚……想吞噬沉垢泉的泥垢？！
那泥垢里蕴含的……可是更加原始、更加污秽、充满未知凶险的沉垢晶残留！一旦吞噬……会发生什么？！
他下意识地想压制剑胚的冲动！然而，这一次剑胚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它疯狂地搏动着，引动着丹田内那被青白薄膜束缚的墨绿冰雾都微微翻腾！丝丝缕缕精纯的死寂寒气不受控制地从剑胚中逸散出来，如同无形的触手，疯狂地探向怀中瓦盆里的泥垢残渣！
“滋滋……”
极其极其轻微、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般的声音，在阿牛怀中响起！
瓦盆内壁，那点干涸发黑的泥垢残渣，在剑胚死寂寒气的疯狂缠绕下，竟……如同被激活般，极其细微地……蠕动了一下？！一丝比泥腥气更加凝练、更加深邃、带着一种沉垢潭底淤泥本源气息的……墨绿死寂力量，如同被强行榨取出来，顺着那无形的寒气触手，就要……逆流而上，反哺向丹田处的剑胚！
就在这千钧一发、剑胚即将强行吞噬这未知污秽力量的瞬间——
阿牛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狠厉的决绝！
不能让它吞噬！
这力量太污秽、太原始！一旦融入剑胚，很可能彻底污染这刚刚成型的本源，甚至引发不可控的异变！
他猛地调动全部心神！不再压制剑胚的渴望，而是……强行引导！
引导着那从泥垢中榨取出的、带着沉垢本源气息的墨绿死寂力量，以及剑胚自身探出的贪婪寒气触手，不再反哺剑胚，而是……如同操控两条剧毒的狂蟒，狠狠地……撞向彼此！
“轰！”
一声只有阿牛灵魂能感知到的、无声的巨响，在他丹田深处炸开！
那缕源自泥垢的墨绿死寂力量，与剑胚探出的贪婪寒气，如同两条毒龙，在他意念的强行操控下，在剑胚之外的伪丹田空间，悍然对撞、湮灭！
剧烈的冲击让阿牛眼前一黑，丹田如同被重锤击中，剧痛难忍！剑胚也发出一声愤怒的哀鸣，光华剧烈闪烁！
但就在这两股同源却又带着细微差异的死寂力量对撞湮灭的核心，一点极其极其细微、近乎虚无的……混沌灵光，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极其艰难地……一闪而逝！
那灵光一闪而逝的瞬间，阿牛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悟！
毁灭……
新生……
死之极尽……便是生灭轮转的起点？
这剑胚之道……不仅是蚀骨销魂的死寂……更蕴含着……由死转生、生灭轮转的……一丝可能？！
死极……生灭剑？！
巨大的明悟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冲刷了丹田的剧痛！阿牛死死盯着指尖那缕摇曳的灰白剑气，眼神深处，那冰冷的决绝之中，第一次……燃起了一丝对力量本质的……狂热与探究！
石屋的阴影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老杂役，浑浊的眼睛极其隐晦地睁开了一条缝隙，又迅速合拢，仿佛从未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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