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噎着，方尧坐下先抿了一口茶先润润嗓子，就迫不及待对着饭菜风卷残云。
国营饭店里师傅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怪不得有人说这时候很多饭店里都是大厨。
人家做饭是有讲究的，不管火候还是调料，即便物资缺少，也有办法做的好吃，有传承的大师傅是主打不能砸了他们的招牌。
也不知道他是太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了还是啥原因，方尧觉得这一顿饭把他最近的焦虑都炫没了。
吃得狼吞虎咽，方尧赶紧喝了口水压压，有机会也要学下做菜，这一世他可不用忌口了。
这红烧肉肥而不腻，香滑可口，等会儿打包两份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这时桌子对面坐下了个人，方尧一抬头，正是那个穿军大衣的青年。
方尧看了看周围，这时候还是有位置的，这人怎么就坐在他对面？
男人似乎看出了方尧的疑惑，对着他笑着说：“兄弟，认识一下吗？”
方尧虽然还是疑惑，还是笑着说：“大哥你真客气，那有啥不能的，我叫方尧，大哥是当兵的吧？”
“哈哈，算是吧。”男人苦笑了下坐下，“我姓连，单字连家，这是我今儿第二次遇到你了。”
方尧仔细回想了下，他也没啥印象。
连家笑着踢了踢脚边的母鸡，“这鸡是你的吧？你在那唬人吵架的时候我也在。”
听这话方尧差点以为这人是来找麻烦的了。
见方尧紧张，连家笑说，“小兄弟你别多想嘛，我可不喜欢管闲事，我家就在那个巷子住，这次除了公务也正好顺道回来看看，然后就遇到你了，我跟过来就是想把你的鸡还给你。”
方尧一想也是，如果他当时也在，也没见他出头揭穿自己。但是他没想到这人是来还鸡的。
“不用，”方尧推了推盘子，“连大哥，来吃菜，鸡的话就不用还了，你拿走杀了吃肉吧。”
连家看着红烧肉，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但也没动筷子，“我的面马上就好了，那你弟弟不娶媳妇儿了？”
“你不是看出来了嘛，我就是怕他不赔我才这么说的。”
连家笑了，身子前倾，指着桌子下面的麻袋小声地问，“那老弟，你这麻袋里的鸡换不换？”
这人……还真……太直接了吧…
方尧想了想也倾过去身子，“大哥你用什么换？”
连家问：“你要钱还是票？”
想着这是不差钱的主，方尧掂量着开口：“大哥有布票吗？布也行。”
连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我们也缺，不瞒兄弟说，我是在黑省垦荒兵团的，我在那三年了比你们还缺布，这次看到兄弟有下蛋鸡想弄去几只，你要是要别的票还好说……”
方尧只好换一个：“那你有啥？”
连家从怀里掏出牛皮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票，挑挑拣拣了一些钱票递给方尧，“你看看这些，你有看得上的没，这两只鸡我都要了。”
方尧看着连军粗糙皲裂的大手，手背上布满了红红紫紫新的旧的冻疮，还有深深的手纹，这哪像一个年轻人的手。
方尧心情复杂的从他手上的钱票随便抽出来两张糖票，一张线票和五块钱，说：“这只鸡也给你了，还在下蛋，你弄到那边还能养着。”
“老弟你拿少了，两只鸡呢，”连家又抽出来一张2斤粮票放方尧身前，说，“养不了，现在到那不吃就得冻死，谢了兄弟。”
方尧想了想也就收下了，他也是穷人，前世谁心疼过他？
就笑着说：“别客气，连大哥吃菜，我最佩服你们这样为国建设的人了，那么艰苦你们也能受得住，希望咱们都越来越好。”
“嗐，人多力量大，我的饭也好了，我去端过来一起吃。”
连家端过来一碗面，一盘回锅肉推到桌子中间，“来小老弟一起吃。”
方尧也不客气，伸手就夹了一块回锅肉放嘴里，“连哥，你能跟我讲讲你们那的生活吗？”
“那可有的说了，现在大家平日也就砍砍树，拉拉木头，太冷就窝在房子里了，有太阳的时候出来捡柴，外面除了雪还是雪，一脚下去，那雪能到大腿根。
过了春天就好了，我们那湿地解冻，特别美，到处都是鲜花，蝴蝶，那些花草比人都高，就是不好清理，一不小心就陷淤泥里了，那边还有成群飞的鸟，什么野鸭鸳鸯白鹭各种各样的鸟，天鹅蛋老香了，就是晚上不好受，蚊子草蜢多，把人咬的满脸包，等以后了你有机会去我们那玩，哎还是算了，那有狼、熊瞎子老虎啥的，一下雨都成沼泽了，你还是少往那边跑……”
方尧听得入神，一边端着碗喝着汤，一边不时问着。
一顿饭的功夫两人聊得多了，也亲近了不少，方尧也知道了青年在哪个兵团，那边条件的艰苦不可想象，缺盐少食，住的都是大通铺。根据连家的事方尧也大概对开荒有了思路。
心里有底后方尧觉得他们这边的人不能拖了，最好能找机会通知族长和爹他们得快点来，要不然去的话可能真的没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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