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林昭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得发烫。
他盯着屏幕上"行动开始"四个字，指节在方向盘上叩出轻响——宏达建设总部的玻璃幕墙在晨雾中泛着冷光，两辆印着"纪检"字样的面包车正拐进停车场。
副驾驶座上的李会计攥着证物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林...林科员，他们真的不会..."
"李姐。"林昭侧过身，声音放得极轻，"您女儿在省城重点中学的宿舍钥匙，我让苏律师今早送过去了。"他指腹压了压她手背，"您看，太阳都出来了。"
话音未落，对讲机里传来老周的粗嗓门："目标已控制！
财务室保险柜撬开了，全是三年前的旧检测报告！"
李会计突然捂住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
林昭透过前挡风玻璃，看见几个穿制服的身影押着宏达财务总监往外走，那男人的西装后襟皱成一团，像被踩烂的抹布。
"去医院吧。"林昭把车钥匙塞进她手里，"我让沈清欢联系了脑科专家，您母亲的复查时间，我在系统里记了三个月。"
李会计推开车门的瞬间，他的手机又震了。
是顾轻语发来的视频链接，画面里陆明鸢站在明远集团顶楼的发布会现场，珍珠耳坠在聚光灯下晃出碎芒："经慎重考虑，明远集团决定退出本次新能源项目竞标。"她抬眼时眼尾微挑，"但我们会开放技术标准库，与所有合规企业共享专利——毕竟，真正的行业壁垒，不该是伪造的检测报告。"
林昭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他在系统里推演过陆明鸢的选择概率：72%会借机立威，25%保持观望，3%直接退出。
此刻视频里她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倒像是故意把系统的推演结果踩碎在脚下。
"林昭！"赵主任的电话劈头盖脸砸过来，"常委会提前到十点，带着你的优化方案速来！"
区政府大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足，林昭走进来的时候后颈还沾着方才的汗。
主位上的区长正翻着他连夜写的《新能源产业扶持政策优化建议》，钢笔尖在"动态评审"四个字上顿了顿："小同志，这三重保障体系，能堵住多少漏洞？"
"能堵住想钻漏洞的手。"林昭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会议室里撞出回音。
他扫过台下招商办张副主任青白的脸——昨天会议上那叠墨迹未干的草案，此刻正躺在纪委的证物箱里。
赵主任突然把茶杯往桌上一磕，瓷片与木桌相撞的脆响惊得所有人抬头。"我在青阳区干了二十年！"他推了推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火，"这建议里的每一条，都是拿这两年烂尾的开发区、堵门的拆迁户、讨薪的工人磨出来的！
就按这个改！"
掌声响起时，林昭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是匿名号码发来的语音，他按下播放键，陈总的声音带着破音："王厅，您说过...您说过能保我..."
"林科员。"陈秘书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指尖轻点桌面，"纪委周书记让您去接待室。"
接待室的单向玻璃外，陈总正被两个纪检干部按着肩膀。
他西装领口大敞，领带歪在锁骨处，看见林昭的瞬间突然扑过来，额头撞在玻璃上发出闷响："你早就算好了！
李会计的账户注销是你搞的鬼！
那个老周...他根本不是来散步的！"
林昭摸出手机，把那条语音放给他听。
陈总的脸在玻璃上渐渐扭曲，像被揉皱的报纸。
直到老周举着拘留证进来，他还在重复："王厅不会不管我的...王厅..."
"王厅上个月刚退。"林昭转身时，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过一行小字："关联人物王某某（退休副厅）违纪线索已同步纪检系统，概率提升至98%。"
签字仪式设在区政府礼堂。
林昭握着钢笔的手稳得像量过水平，笔尖落下时，陆明鸢正隔着长桌冲他挑眉——明远集团与"绿能科技"的联合中标书在红绸上铺开，阳光透过礼堂穹顶的彩玻，在"林昭"两个字上镀了层金边。
人群散去时已近黄昏。
林昭沿着消防通道走上顶楼阳台，晚风卷着梧桐叶扑在脸上。
他摸出烟盒又放下，望着远处正在施工的新能源产业园，那里的探照灯已经亮了，像撒在黑幕上的星子。
"这一局，算是稳住了。"他对着风轻声说。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时，他正翻看着中标方的股权结构文件。
最后一页的"绿能科技"股东名单里，某个熟悉的名字突然刺痛眼睛——那是三年前父亲被打压时，带头写举报信的"热心群众"。
林昭的拇指停在"张建国"三个字上，夜风吹得文件哗哗作响。
他望着楼下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从西装内袋摸出父亲遗留的老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系统界面的幽蓝光芒与路灯的暖黄交织在一起，像极了棋盘上未下完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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