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办公室百叶窗的缝隙，在林昭的工作日志上划出金红色的条纹。
他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系统界面的蓝光映得瞳孔发亮——“跨部门协作”模块的确认键正微微闪烁，像块烧红的炭。
昨夜陈秘书给的资产表还摊在桌上，李宏远妻子海外账户的转账记录被他用红笔圈了三圈。
此刻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新任务弹出：“启动‘开发区土地审批合规性专项联合审查’，调用自然资源局、发改委、税务局三部门协作，完成度达标可解锁‘危机预警’功能进阶权限。”
林昭的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父亲笔记本里夹着的老照片，年轻时的林科长站在刚拆完违建的工地上，安全帽下的眼睛亮得像星子。
“程序正义是最锋利的刀。”这是父亲在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的话，墨迹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晕染，却依然清晰。
他点击确认键的瞬间，系统数据流如银河倾泻，三部门主管的邮箱地址自动填充，会议通知模板跳出“根据《云州市行政协作管理条例》第三章第七条，现启动跨部门联合审查程序”的字样。
林昭盯着屏幕，指节在桌沿敲了两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李副市长要阻挠，总得先违反条例吧？”
手机在九点整震动起来。
张局长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得刺眼，林昭接起时故意把免提打开，让系统同步录音：“林科员，有人让我临时取消今天的会。”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粗重，能想象张局长捏着茶杯的手在发抖。
“张局，”林昭的声音放得很软，像揉开一团棉花，“会议通知半小时前已经同步到市政办备案系统。要取消的话，得走书面流程向市政办说明原因——您说，这原因该怎么写？‘因个人意志阻挠合规审查’？”他顿了顿，调出系统刚生成的“人性图谱”，李副市长秘书王强的通话记录正在闪烁，“还是说……有人替您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接着是茶杯重重搁在桌面的脆响：“十点整，我准时到315。”
315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足，林昭走进来的时候，后颈的薄汗瞬间凝成凉意。
自然资源局的刘副局长正低头翻文件，眼镜片反着光；发改委的周主任在转笔，笔帽上的市政logo转成模糊的圆；税务局的孙科长盯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每跳一下，他的脚尖就点一下地。
“各位领导，”林昭把材料分发给众人，指尖扫过每份材料上的“绝密”红章，“今天的审查主要针对开发区近三年土地审批卷宗。系统显示，有17份批文的‘用地性质变更’环节缺少发改委备案记录，8份存在‘企业纳税证明与用地规模不匹配’问题。”
赵律师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风，她米色西装的下摆扬起又落下，像只优雅的鹤。
“补充一点，”她把一份法律意见书拍在桌上，发梢扫过林昭的手背，“根据《城乡规划法》第43条，用地性质变更需经原审批机关批准并公示。但我们调取的12份变更记录里，有7份没有公示影像资料——”她抬眼看向孙科长，“巧了，这7份的企业纳税评级都是A级。”
孙科长的喉结动了动，转笔的手停在半空。
林昭趁机点开投影仪，系统生成的数据模型在白幕上展开：“蓝色曲线是企业申报的用地规模，红色是实际产值匹配的合理用地。”他用激光笔点向重叠处的断裂带，“近三年至少有三家企业存在虚报，涉及资金超两亿。”
会议室突然响起手机震动声。
刘副局长的手机屏幕亮着，“王秘书”三个大字刺得人眼疼。
他刚要按掉，林昭突然轻笑一声：“刘局，要不接？正好让王秘书来给我们讲讲，这些批文是怎么‘特事特办’的。”
刘副局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了关机键。
周主任突然把转了半天的笔拍在桌上：“小林，你这数据模型哪来的？”
“市政大数据中心授权调取，”林昭翻开材料最后一页，父亲的钢笔字在复印件上若隐若现——“数据不会撒谎，但查数据的人会。”“各位领导要是不信，会后可以去中心调原始记录。”
散会时，苏绾倚在会议室门口的廊柱上，红色高跟鞋点着地面。
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勾住林昭的袖口，香水味裹着薄荷凉意钻进他鼻腔：“李副市长下午要去市政办汇报，说你‘滥用跨部门权限制造行政内耗’。”
林昭低头整理材料，指尖在“会议记录”的“参会人员签字”栏上划过。
二十三个签名墨迹未干，像串锁在文件上的铜铃：“苏大律师，滥用职权需要证据。”他掏出手机晃了晃，“会议通知备案记录、三部门参会回执、系统数据调取日志——我连同步到云端的时间都设置好了，精确到秒。”
苏绾的睫毛颤了颤，忽然笑出声。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领带，指尖在喉结处轻轻一压：“林科员，你比我想象中更像块石头。”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看了眼消息后抬眸，“我得走了，建材集团的案子有新进展。”她转身时，发尾扫过他手背，像片飘落的红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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