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青阳区政府办公室的百叶窗，在林昭的笔记本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系统弹出的「政策推演」界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父亲遗留的旧笔记本封皮——那上面还留着茶渍形成的暗黄痕迹。
昨夜系统根据"财政接口权限行政投诉"两个关键词生成的三个方案，此刻正以淡蓝色字体在视网膜投影上闪烁：
方案一：联合企业联名上访（群体事件风险指数78%）；
方案二：通过媒体曝光程序违规（舆论失控概率63%）；
方案三：援引《云州市政务数据共享管理办法》第17条，以"行政不作为"向市政府督查室提交正式投诉（风险可控度92%）。
林昭的指节在桌面轻叩三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系统同步分析出李秘书近期在区长面前的汇报频率、与财政局关键科室的通话记录，所有数据都指向一个结论——对方最怕的不是闹大，而是程序上的"合规性瑕疵"。
手机在此时震动，苏绾的消息跳出来："老地方，我带了新到的金骏眉。"
天楚律所的会客室飘着白茶香，苏绾倚在皮质沙发扶手上，酒红色真丝衬衫随着动作滑下一点肩线。
她指尖夹着林昭递来的情况说明，美甲在"李秘书深夜致电张科长"这行字上顿了顿："威胁公职人员家属办理公务...有意思。"
"需要把学区房备案的时间线和房管局滞留记录放进去吗？"林昭翻开自己带来的档案袋，里面是沈清欢熬了半宿整理的证据链——从张科长女儿的出生证明，到购房合同备案日期，再到房管局窗口签收单上的签收时间，每一页都盖着鲜章。
苏绾突然笑出声，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弯成月牙："小林科员，你这哪是投诉信，分明是给李秘书量身定做的紧箍咒。"她抽出钢笔，在"行政不作为"几个字下重重画了道线，"再加一条《行政机关公务员处分条例》第20条，拖延履行法定职责造成不良影响，够他喝一壶了。"
笔尖在信纸上沙沙作响时，林昭的系统突然弹出"人性图谱"提示：苏绾瞳孔收缩0.3秒，嘴角肌肉轻微上提——这是她对当前计划产生强烈兴趣的典型微表情。
上午十点半，投诉信装进贴着"特急"标签的文件袋。
林昭站在市政府督查室门口时，能听见里面打印机的嗡鸣。
接待他的王主任推了推眼镜，扫到信末"保留行政复议权利"的字样时，钢笔在签收单上顿了顿："青阳区最近数据共享的事，市长在晨会上提过两次了。"
下午三点，财政局国库科的空调突然发出异响。
张科长擦着额头的汗，看着办公系统里突然弹出的"督查室督办件"提示，手指在键盘上发抖。
林昭站在门口时，正看见他抓起座机话筒又放下，反复三次才拨通号码——这通打给李秘书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
李秘书的办公室拉着百叶帘，他捏着刚收到的投诉信复印件，指节发白。
窗外传来保洁推车的响动，他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茶水间里，有科员小声议论："听说督查室要调近三个月的财政接口审批记录？"
当晚，林昭在系统里输入"财政透明化试点"，屏幕上立刻跳出云州市近五年的经济数据热力图。
他盯着开发区那片暗红的"数据孤岛"区域，突然想起张局长上周在政策研讨会上说的"打破信息壁垒才能激活市场"。
市规划局的会议室飘着咖啡味，张局长翻着林昭连夜写的《财政数据共享试点可行性报告》，指节重重敲在"预计提升企业审批效率40%"那行字上："小同志，这报告比我上周看的专家论证还实在！"他抓起手机就拨："王市长吗？
我这有个能给云州经济松绑的好点子..."
三天后，林昭的办公桌上摆着七份抄送件——纪检组的监督函、宣传部的舆情预案、督查室的进度跟踪表，每份文件上都盖着鲜红的公章。
他打开系统"关键节点预警"功能，设置好"数据调取超时1小时异常审批记录"等触发条件，界面右下角的进度条正缓缓爬向90%。
窗外飘起细雨时，李秘书抱着文件夹匆匆经过走廊。
他的西装领口微敞，领带歪在锁骨处，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翘着几缕。
林昭站在窗前，看着他拐进电梯间，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从"2"跳到"6"——那是纪委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系统提示音在此时响起，淡蓝色的光雾在视网膜上凝结成字："【跨部门协作】权限熟练度已达90%..."
林昭摸出父亲的旧笔记本，翻到夹着老照片的那页——照片里穿白衬衫的年轻干部站在拆迁工地前，身后是正在挂"为民服务"横幅的人群。
雨丝打在玻璃上，他忽然听见系统的机械音继续轻响："【跨部门协作】权限升级完成，新增——"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昭合上笔记本，抬头正看见沈清欢抱着一摞文件进来，发梢沾着雨珠："林科员，张局长来电话说...市长要见你。"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系统未说完的提示音在他脑海里盘旋，像颗埋在春土里的种子，正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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