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震惊，脑中不由自主浮起前世表情包，黑人问号脸。
这是个什么神仙展开？仅凭传闻和作品，就断定一个人的人品，还想把亲妹妹托付？
他表示完全无法理解古人的脑回路。
佟湘玉倒是能理解黄斌的做法，他现在不说走投无路也差不多了，这种情况，若是肯放下学业挣钱，凭他能写会画的本事，养活自己和妹妹是没问题的。
可要是想继续读书，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投奔家境好的同窗，做他们家的门客，相当于另类的家仆。
拥有自由身，但这辈子必须跟同窗家站在一起，相应的对方也会给予支持。
虽说门客关系不会落于纸面，只有口头约定，可古人讲究的就是一诺千金，尤其读书人，不管他们背地里怎么样，明面上是必须做到的，不然世间难容。
到时候，他要是带着妹妹投奔，那黄芳唯一的结果就是成为同窗的小妾，显然他并不觉的自己同窗是个良配。
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很多没啥底蕴的富户，是很乐意投资读书种子的，未来功成名就了，随手报答便是百倍千倍乃至万倍的好处。
可这小子明显是个犟种，那么大个佟湘玉杵在面前，愣是死硬扛着不答应。
“你说的托付……是我想的那个意思？”王鹏迟疑着确认。
“没错，舍妹乖巧伶俐，自幼跟随我学习，也算是饱读诗书。”
既然做下决定，黄斌不扭捏了，反而推销起来。
王鹏这时候才仔细打量兄妹二人。
黄斌面有菜色，颧骨高耸，但眼睛很亮，五官居然隐隐透出点俊美的味道，若是养好身子，铁定是个浊世翩翩佳公子。
黄芳缩成一团，看不清身材，小脸蛋被冻得泛青，嘴唇紧抿，大半五官被长发遮掩，看不真切容貌，但仅从隐约可见的部分看，甚是精致。看皮肤居然光洁无比，这在穷苦人家很是少见，而且以他亲哥的样子判断，小姑娘容貌应当不差。
“算了，你的托付让我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其实我们是真心想帮你们，日后也无需你回馈什么。”
王鹏取出一张10两银票，硬塞进对方手中，不待他拒绝，举手打断道。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你妹，还有你娘。我观天象，今夜或者最迟明早，必有大雪，山路难行，到时候谁人愿意抬棺？就算邻里友人念你们可怜来帮忙，此等恶劣天气，你好意思让他们白帮？何况，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有鸿鹄之志，岂可重视银钱俗物。”
看到黄斌握着银票的手渐渐放松，王鹏加了把火。
“送你两句话，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曾记床头语，穷通不二心。”
黄斌闻言如遭雷击，仿佛木雕般僵立，喃喃着‘钱财’‘仁义’‘床头语’‘不二心’。
想到曾经与同窗们约定将来金銮殿相见，想到曾经发誓要让娘亲妹妹过上好日子，想到父亲失踪后发誓要报仇……
父亲失踪他没哭，娘亲死了他没哭，这会儿却无声泪目，嘴唇颤抖着，将手中的银票珍而重之的折叠整齐，收入内袋。
王鹏和张有财各抱着两床锦缎厚被放在小姑娘身前，另有小盒木炭，大约五六斤，足够二人熬过今晚。
“走了，照顾好自己和你妹妹，你娘头七后来找我，我在城北未名园。”
王鹏拍拍黄斌肩膀，丢下最后一句话，见他泪流不止，不等回答，带上又被冻的瑟瑟发抖的佟湘玉回了马车。
悄悄将窗户推开细缝，望见黄斌朝着门口深鞠躬，久久未起。
王鹏嘴角挂起龙王式坏笑，心道，这波稳了。
佟湘玉自从王鹏出面后，就一言不发，任凭他做主。
此时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刚说的话，与我跟他说的差不多，为什么你劝说后他就接银票了？”
“呵呵，重点在最后两句。”
“不就是劝人轻钱财重仁义保持初心嘛，那孩子死了娘没哭，倒被你两句话说哭了。”
“你不懂！男人啊……一辈子太难。”
“是是，小女子不懂男人，今晚你别碰我。”
佟湘玉见他故作深沉，生气了。
“哎！娘子！你答应过我的，不许耍赖。”
“我是不知仁义的小女子，耍赖很正常呀。”
“不不不！娘子最是深明大义，乃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
“哼！那你告诉我黄小子为什么会被你说动。”
“其实……呵呵，我也就试试，没想到成功了。重点在床头语三字上。”
“床头语？”
“是的，你想啊，床头是什么地方，人最私密的位置，只有夫妻或者最亲密的知己友人才会有床头私语。我是把自己放在他知己的位子上，劝他莫忘初心，也别太看重金钱，朋友是有通财之义的。加上他读过那首将进酒，这不！一下子就说到他心里去了。”
“所以，我这个长辈的钱他死也不肯要，你这个知己的钱就可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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