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高中的轮廓刺破暮色，七层高的玻璃幕墙在霓虹灯下流转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像一柄倒悬的水晶剑，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晕。这所悬浮在云端的学府，连晚风都带着精密计算过的疏离感 —— 校董会主席马福生亲手设计的建筑结构，将阳光切割成锋利的几何形状，刻意在普通学生与精英阶层之间投下无形的阴影。
“学分竞赛制” 如同精密运转的齿轮，将三千学子碾进不同的轨道。星耀生的金色校徽在 VIP 食堂折射出璀璨光芒，而尘埃生们踩着老旧教室吱呀作响的地板，连午餐时飘来的牛排香气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林小凡的铜色校徽早已被磨得失去棱角，像片被揉皱的枯叶，别在他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
自从三天前奶茶泼向苏雨晴的瞬间，命运的齿轮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转动。此刻，林小凡蜷缩在宿舍狭小的书桌前，台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在墙上投下一片破碎的蛛网。练习题堆成的小山压得桌面吱呀作响，他揉着酸涩的眼睛，镜片后的目光布满血丝。
“小柒，我撑不住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检测到多巴胺分泌量下降至临界值，建议启动应急方案。」机械少女音在脑内炸开，带着电流般的冷意，「记忆宫殿构建器已就绪，需消耗 300 社死值，这些可是你昨天学火烈鸟求偶舞换来的。」
林小凡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那场噩梦般的任务画面在眼前闪回：他站在操场中央，全校广播播放着《孤勇者》激昂的旋律，而他却像只笨拙的企鹅，模仿着鸟类交配舞蹈。苏雨晴就站在第一排，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倒映着他滑稽的身影，像是淬了冰的刀刃。
“拼了。” 他咬着牙按下确认键。
冰凉的数据流顺着脊椎窜上大脑，世界在视网膜上扭曲成像素碎片。再次睁眼时，他坠入一座悬浮在星空中的图书馆。青铜书架高耸入云，每一层都流转着不同学科的微光 —— 物理区泛着幽蓝的电流，历史区弥漫着古旧羊皮纸的气息，而数学区的书架上，公式像银色的藤蔓般缠绕生长。
“这就是我的记忆宫殿？”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激起回音。
「基于海马体神经突触模型构建，但宿主前额叶活跃度仅达标准值的 63%，建议控制使用时长。」小柒的警告声混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响，“检测到次元壁存在裂缝，可能引发记忆潮汐。”
林小凡顾不上这些，冲向物理书架。指尖划过《波动光学》的瞬间，书本化作无数发光粒子，在空中重组为全息投影。麦克斯韦方程组像银河般在他眼前流淌，偏振光在虚空中交织成绚丽的彩带。他沉浸在知识具象化的狂喜中，全然未注意到西南角的书架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像某种腐蚀性的墨汁，正悄然吞噬周围的空间。
当第一滴水珠砸在鼻尖时，林小凡还以为是错觉。紧接着，天花板裂开蛛网状的缝隙，记忆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六岁那年的场景突然重叠在图书馆里：母亲系着蓝白格子围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葱油面，氤氲的香气中混着她鬓角的茉莉花香。
“小凡，别学太晚……” 记忆中的声音与小柒的警报声在脑海中激烈碰撞。
「警告！检测到量子纠缠现象！」机械音尖锐得刺耳，“苏雨晴的考试数据正在渗透！”
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开始模糊。考场上，林小凡的右手不受控地在试卷上疾书，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与记忆中母亲揉面的声响诡异重叠。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笔迹逐渐变成苏雨晴特有的瘦金体，而前排的苏雨晴突然猛地抬头，瞳孔地震般盯着他的试卷。
“雨晴同学？” 监考老师的声音像从遥远的水底传来。
苏雨晴迅速恢复冷漠，可她攥着笔的指节泛白，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林小凡的视野边缘开始扭曲，考场的白炽灯变成记忆中厨房昏黄的吊灯，而教室门口，母亲的幻影端着葱油面缓缓走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所有人的面孔。
“那是什么？！” 叶暖暖的惊呼打破死寂。
葱油香气瞬间弥漫整个考场，每个人的瞳孔都泛起奇异的光晕。有人突然哽咽着说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有人喃喃自语奶奶烤饼干的场景。林小凡的意识在时空裂隙中挣扎，看着自己的试卷被某种未知力量改写，那些答案带着超越他认知的精妙，却又透着熟悉的机械感。
考试结束的铃声像一把重锤砸在心上。林小凡蹲在走廊角落，后背贴着冰凉的瓷砖，听着小柒冰冷的分析：「与苏雨晴的脑波共振率达 95.7%，记忆宫殿出现跨维度信息虹吸现象。」他的手腕还残留着苏雨晴抓握的力道，而那只总在小卖部出现的橘猫阿黄，此刻正蹲在不远处，琥珀色的瞳孔里流转着二进制代码般的光纹。
“林小凡。” 苏雨晴的声音带着霜雪般的寒意。
他抬头，撞进那双布满警惕的眼睛。月光透过走廊的百叶窗，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菱形，像是某种加密的图腾。
“你的记忆宫殿，为什么会出现我的思维痕迹？” 她突然逼近，香水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电子元件焦糊味，“还有那个葱油面的幻影…… 你是不是在星海的地下实验室动过手脚？”
林小凡的心跳漏了一拍。苏雨晴颈后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蓝，形状竟与他记忆宫殿里的数据接口如出一辙。而远处，阿黄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猫叫，瞳孔中的代码化作流光，没入苏雨晴的影子里。
「新任务触发：解析苏雨晴的脑机接口密钥。」小柒的提示音带着电流杂音，「奖励：记忆宫殿 2.0 版本，附带防窥防火墙。」
叶暖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小凡看着苏雨晴转身离去的背影，校服裙摆扫过地面，扬起一串细小的金属碎屑。那些碎屑在月光下闪烁，拼凑出星海校徽的轮廓 —— 只是原本的齿轮图案里，多了几行肉眼难辨的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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