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山？去哪？多久？"她连珠炮似的问道，随即意识到失态，慌忙低头捡药铲，"弟子只是...关心同门..."
玄明子望着少女通红的耳尖，轻叹一声："盟重草原，归期未定。"他顿了顿，"东溪，修道之人最重心境，你可明白？"
东溪手指绞紧了衣带，声音细如蚊呐："弟子明白。"
"明白就好。"玄明子转身离去，声音飘来，"对了，玄霄子此刻应该在剑冢祭炼新得的降魔剑，你明日就要接受天尊赐名，成为内门弟子，要安定心神。"
东溪呆立原地，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许久，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将玉瓶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剑冢位于苍月山后山一处山谷，这里插满了历代修士的佩剑，有些已经锈迹斑斑，有些却依然寒光凛冽。夜风拂过，万剑轻鸣，如泣如诉。
玄霄子盘坐在剑冢中央的石台上，降魔剑横放膝前。他咬破食指，将一滴鲜血滴在剑格处的北斗宝石上。鲜血触及宝石的瞬间，剑身亮起幽幽青光，一道寒气顺着手指蔓延而上，整条右臂都结了一层薄霜。
"以血为引，以心为契..."
玄霄子默念祭剑诀，体内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剑中。随着灵力灌注，剑身上的霜花逐渐形成纹路，与他右臂的青色痕迹遥相呼应。
"果然有剑魂..."玄霄子暗自心惊。他能感觉到剑内沉睡着一道古老意识，那意识对他既亲近又警惕，如同初生的幼兽。
忽然，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
玄霄子猛地回头，右手已经按在剑柄上："谁？"
"是我。"东溪从剑丛中走出，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她手里提着个竹篮，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听说你要下山了？"
玄霄子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嗯，明日一早就走。"
东溪走到石台边，将竹篮放下。篮中整齐地码着几个玉瓶和油纸包："这些药你带上，草原上毒虫多，有备无患。"
玄霄子心头一暖，却故意板起脸："我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带这么多瓶瓶罐罐做什么？"
"你！"东溪气鼓鼓地瞪他，"不要拉倒！"作势要收回篮子。
玄霄子连忙按住篮边："开玩笑的。"他翻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琥珀色的糕点，"这是...蜜炼茯苓糕？"
"顺手做的。"东溪别过脸，"反正材料又多。"
玄霄子嘴角微微上扬。他太清楚这糕点的制作有多繁琐——需取三年生的茯苓研磨成粉，再以晨露调和，加入灵蜂蜜反复捶打，最后上笼蒸制。说是顺手，怕是花了整晚功夫。
"谢谢。"他轻声道。
东溪转过头，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听说...掌门赐了你降魔剑？"
玄霄子点头，将膝前的长剑举起："正在祭炼。"
东溪好奇地伸手想摸，却在即将触及时被玄霄子拦住："别碰！剑灵未驯，会伤到你。"
两人的手在半空中相触，又同时像被烫到般缩回。东溪耳尖通红，玄霄子则假装咳嗽掩饰尴尬。
"那个..."东溪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锦囊，"这个给你。"
玄霄子接过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折叠成八卦形状的符纸："护身符？"
"我...我加了点改良。"东溪绞着手指，"遇到危险时烧掉它，会有...会有惊喜。"
玄霄子将锦囊贴身收好，笑道："什么惊喜？该不会是跳出来个纸人东西吧？"
"玄霄子！"东溪气得跺脚，"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错了。"玄霄子举手投降，随即正色道，"我会小心的。"
东溪望着他月光下的侧脸，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声道："早点回来。"
夜风拂过剑冢，万剑齐鸣。两人相对而立，影子在地上交织，又被流动的云层扯碎。
翌日清晨，山门前。
玄霄子一身简装，降魔剑用布条缠好背在身后。太虚真人亲自为他送行，七峰长老分立两侧。
"记住，此行只为查探，若遇强敌，速速传讯。"太虚真人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这里有蜈蚣洞的相关记载。"
玄霄子双手接过："弟子谨记。"
东华子上前一步，拍了拍爱徒肩膀："江湖险恶，多加小心。"
玄霄子重重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搜寻。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莫名有些失落。
"时候不早，上路吧。"太虚真人拂尘一挥。
玄霄子深施一礼，转身踏上蜿蜒山道。晨雾弥漫，他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乳白色的雾气中。
待玄霄子走远，太虚真人忽然开口："五觉。"
"弟子在。"
"你那个徒弟东溪..."太虚真人意味深长地道，"今早丹阁报备，说取走了三瓶'匿息丹'和一张'万里追踪符'。"
五觉子苦笑："这孩子..."
"年轻真好啊。"玄明子在一旁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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