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指着大舅的鼻子，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你，你这么做，对得起慧兰吗？慧兰在外面那么难，她每年寄回来的钱，不也都贴补给你们了吗？别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那些钱有多少到了我老婆子手里，又有多少被你们拿去填了窟窿！”
大舅妈一听这话，忙不迭地抢着接口：“妈，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么多年，您不帮我们带大孙子，偏偏要带着这个外姓的拖油瓶，慧兰给的那些钱，就算是补偿我们的辛苦费，那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慧兰她自己不也是被她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给坑苦了的嘛。这舒嫣，本来就是老徐家的种，让她跟着姓舒，就已经是对她天大的恩惠了，她可不算我们老舒家的人。这丫头，从根上说，就是慧兰这辈子最大的拖油瓶！”
从那一刻起，舒嫣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自己似乎亏欠了外婆很多，也亏欠了妈妈很多，同时也模模糊糊地了解到了一些关于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的事情。
外婆也因为这次腿伤，一病不起，第二年便走了。
她便被舒慧兰接到了阳山。
“护士，伤得严重吗？”秦昊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的疲惫，将舒嫣从纷乱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伤口不深，这几天注意别沾水，按时换药。”护士嘱咐道。
她已经仔仔细细地替她清理了伤口，此刻正撕开一张新的胶布，微凉的指尖隔着薄薄的纱布，轻轻按在她额角。“可能会留一点点淡疤，不过不明显。”
舒嫣垂下眼眸，目光恰好落在秦昊手腕上。
那个还带着新鲜血痕的牙印上，红肿的皮肉周围甚至泛着一圈淡淡的青紫。
喉间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声音有些发紧地出声问：“哥，还疼吗？”
秦昊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然后像是浑不在意似的，轻轻卷了卷衬衫的袖子，遮住了那处伤口，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这点小伤算什么，比起当年你生气时在我胳膊上留的那个纪念，可差远了。”
舒嫣被他这么一说，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当然记得，那是很久以前，她跟秦昊因为一点小事闹别扭，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情急之下，便狠狠地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那时候咬出的牙印，现在回想起来，恐怕还没有这次大舅妈这口来得深，来得狠。
“行了，别多想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然后再去酒店那边看看舅舅舅妈他们到底想怎么样。”秦昊站起身，顺手拎起办桌上放着的医院开的消炎药水和一包医用胶带，不由分说地拉起舒嫣的手腕，向医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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