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荷抬起头,眼中是理解和柔韧:“夫君安心去便是。府里有王爷爷坐镇,姨妃和宇儿也帮衬着,外面还有我娘家照应,不会有事。”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声音压低了些,“倒是你,此去北境,常青做监军……他那人,心思活络,又是常家的人,你与他共事,须得谨慎些。”
梁卿尘点点头:“我晓得。殿前司的同僚也提醒过我,丞相派这次看似得了监军的差事,但南疆那边他们的人被查,心里未必痛快。”他拉着妻子坐下,“你在京里走动,也听到些什么风声吗?”
沈清荷想了想,道:“皇后娘娘前日召我进宫说话,倒没提朝政,多是问孩子们。不过……倒是听宫里的小宫女们私下嚼舌根,说长公主殿下最近不知怎么了,脾气特别冲。”
“长公主?”梁卿尘有些意外。
这位皇帝的独女,身份尊贵,性情向来骄纵,习得一身好武艺,京中勋贵子弟没少挨她的打。
不过她性子虽烈,倒也不欺凌弱小,甚至路见不平还会出手,在贵女圈里也算是个另类。
“嗯,”沈清荷点头,“听说前几日,因为一点小事,把吴太傅家的小公子当众抽了一鞭子,闹得挺不好看。陛下似乎训斥了她几句,结果她更来了脾气,跑去御膳房闹了一场,非说……”
沈清荷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忍不住笑了笑,“非说京城里有妖怪,还信誓旦旦地说她亲眼所见,就在御花园附近,一道黑影‘嗖’地就过去了,还带着腥风!闹着要陛下给她拨风鸣卫去抓妖呢。”
“抓妖?”梁卿尘眉头微蹙。他想起了妻子之前提过的,京城中央大街莫名出现的野兽尸体。
风鸣卫封锁了消息,但民间已有各种离奇的传闻。“陛下怎么说?”
“陛下自然是不信的,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胡闹,把她禁足在宫里了。宫里宫外,都当个笑话听呢。”
沈清荷摇摇头,“长公主殿下虽然……嗯,行事是霸道了些,但以前也没说过这等不着边际的话。这次不知是怎么了。”
梁卿尘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京城里的怪事,长公主的“胡言乱语”,还有玄微子给自己那枚与皇帝一模一样的玉佩……这些碎片在他脑中盘旋,让他不得不想起那个组织的身影。
他总觉得这看似平静的瑞宁城下,似乎涌动着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当开王府的灯火渐熄,瑞宁城各处隐秘的角落,属于不同派系的灯火却刚刚亮起。
丞相府,密室。
烛光摇曳,映照着李广安阴沉的脸。
吏部尚书赵文博、吏部侍郎陈明以及几个心腹官员围坐。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一个官员压低声音,带着不满,“开达城让汪知界那个泥腿子继续掌权!南疆查贪腐,派了我们吏部的人,却又让风鸣卫的何海鹰盯着!这不明摆着信不过我们?”
“信不过又如何?”李广安声音冰冷,手指敲着桌面,“他就是要敲打!兰正清那家伙关在监狱里还没凉透呢!南疆那边……”他看向赵文博和陈明,“尾巴都扫干净了?该推出去顶罪的,都准备好了?”
赵文博点头:“相爷放心,几个知州、县令的‘罪证’都已备齐,只等何海鹰去查。盐税亏空的大头,已经按计划推到前任盐运使(吴家姻亲)身上了。”
陈明则有些担忧:“相爷,北境那边……常文渊那老狐狸吃了瘪,这次让我去做监军,怕是不安好心。还有,陛下点了开王府那小子……”
“哼,常文渊想借军功翻身?没那么容易!”李广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陈明,你此去,给我盯紧了!刘老将军是藩王派的人,常文渊想借机安插他的人。粮草、军械,该卡的……你知道怎么做!至于梁卿尘……”
他顿了顿,“一个被皇帝突然拎起来的藩王子弟,是福是祸还难说。你留心观察便是,不必刻意交好,也别得罪。他背后毕竟连着皇后。”
“是。”陈明应下。
“记住,”李广安扫视众人,“陛下要平衡,我们就给他平衡,但要让他知道,有些盘子,离了我们,他端不稳!南疆的‘成果’要报得漂亮,北境的‘困难’也要让他知道,都警醒点!”
常府,内书房。
常文渊脸色铁青,地上还有摔碎的茶杯残片。
白家、吴家的几位核心人物也在座,气氛压抑。
“欺人太甚!”常文渊一拳砸在桌子上,“开达城的事,明明是朝廷默许的,硬扣在我们头上!南疆查贪腐,分明是冲着我们几家来的!现在倒好,让李广安的人去查,还带着风鸣卫的狗!”
“最可恨的是北境!”一个白家将领愤然道,“让刘家那老东西挂帅,陈明那吃里扒外的去做监军?这算什么?我们的人在前线拼杀,功劳却要被分走大半!陛下这心,偏到胳肢窝了!”
“还有开王府那个小子!”吴得明阴恻恻地接口,“皇帝把他抬出来是什么意思?给藩王们壮胆?还是警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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