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的生死经历,迅速拉近了这群原本陌生的人之间的距离。士兵们对李炫的称呼,渐渐从充满敬畏的“李真人”,变成了更显亲近的“李兄”或“李大哥”。虽然依旧对他神秘的身份和手段心怀敬畏,但更多的是由衷的感激和信赖。
“李兄,喝口水吧。”一名脸上带着稚气、名叫王栓的年轻士兵,将自己省下的一小口水囊递给刚结束调息的李炫。他的胳膊上缠着渗血的布条,眼神却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李炫的崇拜。
李炫没有推辞,接过水囊抿了一小口,干裂的嘴唇得到些许滋润。“多谢。你的伤如何了?”
“没事!皮外伤!”王栓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多亏了李兄那天神下凡,不然俺这条小命早就交代在吐蕃狗手里了!”他压低声音,好奇地问:“李兄,你那手指头一点,就能把人弹飞,是仙法吗?能不能教教俺?”
旁边的老兵踹了他一脚,笑骂道:“小兔崽子,仙法也是你能学的?好好站你的岗!”
李炫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并非什么仙法,只是一些强身健气、凝练精神的法门,需要长年累月的苦修,非一蹴而就。”他这话半真半假,既保持了神秘感,又没完全断绝年轻人的念想。
王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中憧憬不减。
陈旅帅检查完一圈岗哨,走到李炫身边坐下,叹了口气:“李兄,弟兄们的伤倒是稳定了些,但粮食和水快见底了。冯大人的烧还没完全退,再待下去,恐怕…”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李炫目光扫过角落。残存的十余名唐兵,几乎个个带伤,士气虽然暂时稳住,但体能的消耗是实打实的。冯御史靠在“墙”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家仆正用湿布给他擦拭额头。
那名年轻女子(后来得知是冯御史的侄女,名叫冯婉)蜷缩在一旁,眼神空洞,显然还未从巨大的惊吓中恢复。
“我明白。”李炫沉声道,“此地不可久留。不仅是因为给养,这洞内的气息…对普通人有害无益。再待下去,恐生怪病。”他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异种能量虽然在休眠,但仍在缓慢侵蚀着生灵的阳气,连他自己都感到些许不适,更何况这些普通军汉和文弱官员。
陈旅帅脸色一紧:“李兄的意思是…我们得尽快离开?”
李炫点头:“最迟明日拂晓,必须动身。我们需要利用夜色和晨雾的掩护。”
“可是…外面…”陈旅帅望向裂缝入口,面露忧色。虽然这两日追兵没来,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附近守株待兔。
“他们大概率还在。”李炫冷静分析,“但他们不敢靠近此地,搜索范围会集中在周边区域。我们休息了两日,体力有所恢复,而他们在外围搜索,人困马乏,此消彼长,正是我们突围的机会。”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们不能一直被动躲藏。必须主动寻找出路,最好是能找到附近的唐军据点或者相对安全的村落。”
陈旅帅沉吟片刻,重重一点头:“好!听李兄的!弟兄们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拼死一搏的力气还有!明日拂晓,我们突围!”
决心已定,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而充满决绝。士兵们默默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将最后一点干粮小心收好,给水囊装满从岩缝中艰难收集到的、带着怪味的冷凝水。每个人都清楚,下一次走出这个诡异的山洞,面临的将可能是又一场血战。
在这紧张的准备氛围中,众人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抑制的好奇与恐惧,飘向腔体的更深处。
那里,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隐约可见一些巨大而扭曲的、如同骨骼或金属支架般的阴影轮廓,以及中央那个高出地面的、覆盖着冰霜和暗淡金属的平台。越是望向深处,那种被无形之物注视的冰冷感觉就越是强烈,仿佛黑暗中潜藏着亘古的噩梦。
王栓和其他几个年轻士兵曾大着胆子,想往里面探几步,立刻被陈旅帅厉声喝止:“找死吗?!李兄说了不准乱走!那里面是上古魔神陨落之地,岂是你们能窥探的?惊扰了魔神残魂,我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冯御史在昏沉中也虚弱地告诫:“陈旅帅所言极是…古籍有载,大凶之地,常有异祟…不可…不可触犯…”
李炫没有过多解释,但他严肃的态度和之前关于“域外魔神残骸”的说法,已经足够震慑众人。对未知的恐惧,尤其是对这种超自然未知的恐惧,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因此,尽管好奇心像猫抓一样痒,但没有任何人敢真正踏足那片深邃的黑暗区域。洞口附近这片相对“正常”的角落,已经是他们心理承受的极限。
这也让李炫暗自松了口气。他并不希望任何人靠近中央平台,那里残留的诡异气息和可能尚未完全沉寂的危险,连他都心存忌惮。
夜幕再次降临,洞内彻底被黑暗吞噬,只有众人微弱的呼吸声和偶尔伤口疼痛带来的压抑呻吟。李炫值最后一班岗,他静坐在靠近裂缝入口的地方,灵觉如同细密的蛛网,向外延伸,感知着外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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