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教授。"林雨晴微笑着回答，眼角那颗泪痣在阳光下红得刺眼。
苏宅的书房比林雨晴记忆中更加昏暗，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大部分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某种草药的味道，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和古怪的工艺品。
"我需要找周家族谱的复印件，应该在那个抽屉里。"苏玉珍指着书桌下的一个抽屉，却没有自己去拿的意思。
林雨晴蹲下身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一本发黄的册子。就在她伸手去拿时，一张照片从册子里滑了出来——照片上是年轻的苏玉珍站在胭脂宅前，手里拿着一把铲子，脚下是刚被挖开的泥土...
『看！她找到了我的坟墓！』陈秀兰的声音在林雨晴脑海中尖叫，『她在找镇压我的东西！』
林雨晴的手抖了一下，装作没看见照片，只拿出族谱递给苏教授。
"谢谢。"苏玉珍接过族谱，突然抓住林雨晴的手腕，"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林雨晴想抽回手，却发现苏教授的力气大得惊人。更可怕的是，她看到书柜玻璃反射中，自己的倒影正露出狰狞的笑容...
"教授，你弄疼我了。"她轻声说，同时感到一股冰冷的力量从体内涌出。
苏玉珍突然松开手，后退几步撞上书桌："你不是林雨晴...你是她！"
『终于认出来了？大夫人...』林雨晴的嘴自动张开，发出的却是陈秀兰的声音。
"我没有害你！"苏玉珍慌乱地拉开另一个抽屉，"那是我曾祖母做的！我只是...只是按照家族传统..."
『撒谎！』林雨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向苏玉珍，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你的照片...你挖开了我的坟墓！你在找什么？找这个吗？』
林雨晴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掏出那盒胭脂——她明明没有放进口袋里！
苏玉珍的脸色变得惨白："不...不要..."
『你们周家每一代长媳都要用这盒胭脂...知道为什么吗？』陈秀兰通过林雨晴的嘴发出刺耳的笑声，『因为里面掺了我的骨灰！每一代大夫人都把我的怨气吸进了身体！』
林雨晴感到自己的拇指撬开胭脂盒盖，沾满红色粉末，然后...抹在了苏玉珍的嘴唇上。
苏教授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胭脂一接触到她的皮肤就开始冒烟，像是强酸腐蚀一般。
『尝尝被活埋的滋味吧...』陈秀兰控制着林雨晴的手掐紧苏玉珍的脖子。
林雨晴在脑海中尖叫："住手！你会杀了她！"
『这正是我想要的...』陈秀兰冷笑道。
突然，苏玉珍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抽屉里抓出一把古董剪刀，向林雨晴刺来！林雨晴感到一阵剧痛，低头看见剪刀深深插入了自己的腹部...
但奇怪的是，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缕黑烟从伤口处飘散。
『愚蠢...这具身体又不是我的...』陈秀兰大笑着，拔出剪刀，反过来抵住苏玉珍的喉咙，『再见，大夫人...』
"不！"林雨晴在内心尖叫，用尽全力争夺身体控制权。剪刀在距离苏玉珍喉咙一寸的地方停住了，剧烈颤抖。
『你反抗我？』陈秀兰的声音充满震惊，『我们约定好的！』
"我绝不会杀人！"林雨晴咬牙道，感到剪刀一点点远离苏教授的脖子。
就在这时，苏玉珍突然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贴着符纸的小陶罐，狠狠摔在地上！
"阿福！管好你的女人！"她尖叫道。
陶罐碎裂的瞬间，一股青烟升起，凝聚成年轻长工的模样。他悲伤地看着林雨晴——或者说，看着占据林雨晴身体的陈秀兰。
『阿福...』陈秀兰的声音突然变得脆弱，『你...一直被她关着？』
青年鬼魂点点头，指向墙上挂着的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书房场景，而是一口被挖开的棺材，棺材内壁上满是血红的抓痕和咒文...
『我的...坟墓？』陈秀兰的声音颤抖了。
"那面镜子是连接点，"苏玉珍喘着气说，"我用它镇压你百年...直到这个女孩出现。"她看向林雨晴，"你不知道吧？你是陈秀兰部分灵魂的转世...所以她才这么容易附身你。"
林雨晴如遭雷击，脑海中突然涌现更多记忆——不仅是陈秀兰的，还有她自己前世零星的片段...
『不...这不可能...』陈秀兰的声音开始动摇。
阿福的鬼魂飘近，伸手轻触林雨晴的脸：『秀兰...我们的孩子已经转世了...放下仇恨吧...』
随着这句话，林雨晴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抽离。她看到一缕黑烟从自己七窍中飘出，在半空中凝聚成红衣陈秀兰的模样。
『阿福...』陈秀兰的鬼魂轻唤，血泪滚落。
青年鬼魂伸出手，两个透明的身影在月光中渐渐消散。最后一刻，陈秀兰回头看了林雨晴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一个月后，民俗学系的展览厅。
林雨晴站在"民间巫蛊文化"展区前，看着玻璃柜中陈列的那盒血色胭脂。自从那天后，苏玉珍教授就辞职去了国外，临走前将这盒胭脂交给了博物馆。
"据说这盒胭脂有上百年历史了，"旁边的学妹小声说，"有人说它被女鬼附身过呢！"
林雨晴微微一笑，眼角那颗泪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她摸了摸腹部——那里本该有一道剪刀留下的伤疤，但皮肤光滑如初，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学姐，你不害怕吗？"学妹好奇地问，"听说接触过这胭脂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林雨晴摇摇头，转身离开展柜。走出展厅时，她对着玻璃门整理了一下头发，隐约看到反射中，自己身后站着一个穿红衣的女人...
但当她转身时，身后空无一人。
林雨晴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盒新买的胭脂，轻轻抹在脸颊上。颜色很配她——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
血色胭脂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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